三井入侵一年十班

礼物？他有点烦躁。

如果理子在众目围观下拆他送的礼物，那是一种被光明正大炫耀的满足感；如果理子选择私下无人时独自品尝，拥有两人小秘密的感觉肯定也不错。可现在是什么状况？

瞻前顾后的，可不像我！三井不再犹豫，朝一年十班走去。

三年级学生突然造访教室，引起了一些骚动，站在窗户边的三井立刻成为视线中心。三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动作轻柔地拍拍理子的头：“喂，在想什么？”

围在她附近的男生表情一言难尽，不爽地盯着三井的手。三井抬起眼皮，瞪了他一眼，那小子赶紧移开视线。

——前不良头头的眼神依然令人害怕。

沉浸在思绪中的理子惊醒，见是三井，她恭敬站起身，“学长，有什么事吗？”

三井正要说话，却见流川枫睡眼迷蒙，探过头，问：“这是什么？”

流川枫也站起身，理子周围的人自动给他让开位置，他拿起礼物盒，打了个哈欠：“商场促销礼品？”

三井：“……你说什么？”

流川枫并不与他对话，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问理子：“部活时间了吗？”

“没有，你睡懵了。”

“那他怎么在这里。”流川枫看了眼三井。

教室气氛突然凝结，没有人敢说话。大家识趣地屏息静气，静静看着两个身高都快顶到门框的男生冷冷对视。

“还有一节课才放学，你继续睡吧。”风暴眼的中心，理子一无所觉，说话的语气很自然。

“哦。”

三井突然笑了，脸上一派轻松：“理子，你们说完了吗？我有事找你。”

“好，学长，我们去外面说。”

三井很清楚，只要对她直截了当提出要求，她基本都不会拒绝。而她点头答应的事情，流川枫也只能乖乖退让。

三井勾起嘴角对白痴学弟挑衅一笑。果然，那张讨厌的扑克牌脸立刻沉下去。

喜怒全形于色的小鬼，你还嫩得很。

*

理子大步迈出教室。这种毫不避讳的态度，让三井心下欢喜。

不过，他脸上不显，依旧保持着学长应有的稳重，泰然自若地跟着理子走到走廊转角的楼梯处。

他平平淡淡发问：“不喜欢巧克力吗？”

“喜欢的，可学长给我送的东西已经够多了，恕我无法接受。”

“之前的是赔礼。”

“一样的，我想请学长不要再送了。”理子的声音带着些为难：“我没特意为学长做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回报这些心意。”

“我不要你回报。我想让你开心，而不是让你为难。”

理子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搞不清楚三井的用意。三井心一跳，继续把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我知道，我和你的友谊，不需要什么礼物来证明。可我不清楚除了这些外在的东西，还有什么方法能让你开心一些。”

他曾想象送她全身上下的奢华服装和珠宝，将她装扮得如自己母亲一般高贵耀眼，可她对华衣美服毫无兴趣，面容长得异常美却无心妆扮，整日只穿学生制服和运动服。

她心系篮球，三井便想象为她送去珍贵的球赛门票、球星周边，就连炒出天价的乔丹球衣，他都能眼睛不眨地送出。可她纵使再喜欢，都坚定拒绝了这份能让所有球迷疯狂的赠予。

只要她展颜一笑，三井愿意将一切双手奉上，但她从未开口、从未要求，她到底需要什么？他只能送出寻常学生都能毫无负担收下的巧克力，可就连这样的小礼物，她都视为一种压力。

她绝不会改变自己。这份固执让三井既欣赏，又无力。三井从未试过去讨女生欢心，越是想做好，就越为自己的笨拙感到恼火。

三井紧盯着理子的眼睛，见她沉默不语，他只好放低声音：“我是不是有点惹人烦了？”

“对不起，我让学长担心了……”理子反而先道歉，她的头垂下去，“是因为昨天真岛老师的事情吧？其实什么事都没发生。”

理子的眼神有些呆然若失，接着语气变得很明快：“老师就是跟我谈谈话，真的没事。”

她一脸为难地笑：“学长还特意送巧克力安慰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

三井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语调干涩：“那就收下吧，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可是……蝴蝶结太漂亮了，这种被奢侈地包起来的心意，我不舍得拆。”理子露出幸福的微笑：“就像圣诞老人的礼物一样。”

“我应该比圣诞老人厉害，你想要什么，我都能送你。”

“我最想要的礼物……”理子笑了，那是一张美丽得让三井屏住呼吸的笑脸。

“只要看到学长在球场奔跑的样子，我就满足了。”

三井怔怔注视着她。

果然如此。

总是担心别人超过担心自己……善良得过了头。

不管是多么任性的人，在她面前，总能像海水浸入沙滩一样，被她静静容纳下去。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和过去，才造就出这份温柔和服从？

她自己，真的快乐吗？

三井的心，正用前所未有的清醒审视理子。她的笑脸中没有丝毫阴影，可三井想，应该还有什么……还欠缺些什么……

他想用更多时间来了解眼前这个明朗得有几分虚无的女孩。

“那你就……看着我吧。”

“一直看着我，可以吗？”

三井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