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清晨曦光再次落在云容山。
早上8点,姜漫漫第二次从床上爬起来。
这次起的比之前都要早一些,毕竟遭遇了昨天下午和晚上的大起大落大起,直播间赞赏的增长速度一直比较快,昨晚下播时已经47万。
早上5点起床做饭,设置对嬴政的直播,现在已过去2个多小时,应该又攒了不少,怀着对百末旨酒的期待与好奇,她便睡不下去了。
看了眼直播间,早上看直播的人相对少一些,系统显示当前赞赏493696。
还差6千多,但姜漫漫一点不觉失望,因为还在缓慢增长,正好可以亲眼见证。
洗漱完,她吃着蒸好的肉包,往后院走去。
今早的后院没有了锯木头的声响,取而代之的,是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没错,嬴政已经换成了打铁。
战国时,农具中铁的使用已经非常普遍,大多数工具都是木头和铁的组合。
不过,当时的铁件都采用铸造的方式制作。
所谓铸造,简单来说,就是做好想要的工具的模子(范),然后将融化的铁水倒入,冷却后就得到相应形状的物件。
商周开始的青铜器就已经将这种铸造法运用得极为成熟。
但这种铸造方法需要能够炼出铁水的熔炉,和事先制作好的模子,对如今身在闲语庄的姜漫漫和嬴政来说,这两样的获取更加麻烦。
姜漫漫就将锻造法介绍给了嬴政。
——她知道嬴政不知道锻造法的时候,又再次深切地感受到了那种人类文明在历史中不断探索发展的伟大和奇妙。
在现代人眼里,打铁打铁,这说法很常见,铁不就是打出来的吗?
但是,首先得有合适的,更加坚硬平整的工具,才能用它来锻打烧红的铁件。所以,最开始发展的只能是铸造之法。
现在,则不存在这个问题。
铁锤这种初级工具,姜漫漫别墅里就有。
熔炉和鼓风机则是她从羊叔家仓库里拖出来的。
因为嬴政的事,她向羊叔请教了不少农具知识,才知道早些年山里人家,很多农具本就是自己手工铸造打造的,毕竟农事繁重,土里多岩石,铁器的损坏很常见。
后院,嬴政半褪黑花衬衣,露出精壮上半身,扎实的脚掌钉于地面,从肌肉紧绷的小腿开始发力,从腰到臂,筋骨强健的右手抡着铁锤,一下一下极有韵律地敲打着发红的犁镜。
所谓犁镜,就是耧车犁地时与地面接触的那部分三角形状的铁件,因为常与土石摩擦,大都会被磨得发亮,所以叫犁镜。
嬴政能明显地感到,锤下的红色铁件似被捶打出了杂质,变得更加精纯致密,较之秦国常用的兵器铁器更为坚实而有韧性。
这让他惊喜,又有说不出的感受。
姜漫漫认为理所当然的锻造,在他眼里却是又一个仙人之法,包括她随手拿出的铁锤,钢铁坚硬却内敛,表面平实紧密,不见任何裂隙,如天底下最坚固之物。
他想不出有什么事物可以压损它毁坏它。
这就是两千余年之后的世界。
嬴政脑中思绪千头万绪,但却又有一个念头,坚定而清晰,统御着所有,支持着他专注于眼前之事。
滚烫的汗水一滴一滴落下,或击打在地面,或落在烧红的犁镜上,激扬出声,消失不见。
“叮——!叮——!叮——!”
姜漫漫又看了两眼,然后强迫自己的视线从嬴政的身体移回自己的肉包上。明明没人看见但仍掩饰性地干咳了两声。
这身材,真好啊。她忍不住感叹。
不是现在健身房常见的那种鼓胀但呆板的肌肉,而是蕴藏着强烈的爆发力的,灵动的,甚至肩背还有刀斧等利器留下的些许伤痕。
姜漫漫一边拍了拍自己脸,一边在手机上做了马赛克设定,然后看着下一刻,【???】的弹幕刷屏。
【???我那么大个胸肌呢?刚刚不是还在这吗?】
【呜呜就这一点点都不行吗?up主你没有心!】
【怎么就马赛克了?我不允许!rwkk!】
……
“不是我不想啊,但动作再激烈点就露point了,会被平台屏蔽。还好发现及时。”
姜漫漫边摇头,边将肉包塞进嘴里,准备拿本书到后院来看。
门铃声突然响了一声。
姜漫漫估摸着是羊叔羊婶或是金山公公又来送菜。
每次她送完吃的,当天和第二天就会收到比平时更多的新鲜瓜果蔬菜。而昨天她刚送了一圈豆乳盒子。
一般这些慈爱的邻居长辈都会在早上或傍晚过来,把菜放在门口,按一下门铃就走。
这一声门铃不是叫门,而是提示。
姜漫漫如果手上方便,都会及时出去,表达感谢。
此刻,她人正在客厅,便赶了两步到门口,打开了门。
脸上刚泛起的笑容在这一刻突然凝固。
因为她眼前并不是羊叔羊婶或者其他邻居长辈,而是一个身材颀长,气质清爽温和的年轻男人。
男人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同色口罩,遮住了面容,但因为常常在网络上海报上看到,仅凭那露出的深黑浓眉和谦和笑意,姜漫漫脑海中就已经冒出了对应人物的名字。
“顾景司?”
这确实是顾景司吧?他怎么会在这里?现在不是早上8点吗?难道我还在睡做梦了?
类似的疑惑浮现,姜漫漫下意识伸出手去,食指戳了两下来人的胸口。
触感坚实,隔着白色T恤,有少许温热传来。
是真人。
并且这个真人正眼神稍许疑惑地看着她这种行为。
姜漫漫表情震惊,也终于回过神,双手迅速交叠,捂住自己半张脸企图遮掩。
动作过于快速,甚至产生了打脸般的声响。
顾景司眼中的笑意更明显了些。
“我已经看到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脸,好心提醒,又道,“放心,我身后也没有摄像头。”
“哦哦。”姜漫漫此时脑子也反应过来,缓缓放下遮掩的手。
退圈一月有余,又天天待在山里,少有外人,她早已没有“怕掉马”的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