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喜欢她
小魔物是从何时起,给她魔果却不再要求她返还,他馋的不行的神魂气息? 桑云岫不记得了。 准确地说,她从来没有注意过。 直到今夜,她要利用他,将他也同样置于险境时,才倏然想起。 桑云岫做好了一切准备,她可以安全地送走他,让他远离她设好的这场局,却独独忘记了问,他愿不愿意离开。 她忘了,魔也有心,有情,有他的放不下与渡不过。 捏着犴绥后颈的手完全放开,桑云岫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他的后脑,不经意间,指尖快速掐出一点灵力。 与此同时,一只传音蝶隐秘地自山峰飞离,未惊动明里暗里任意一人。 桑云岫眉眼带笑,轻轻柔柔地问他:“你每一次溜出宗门都那么顺利,有不为人知的暗道吧?” 犴绥点了一下头,毫不避讳地就要告诉她。 不成想,桑云岫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唇上,一个噤声的动作。她的睫毛仿若翩飞的蝴蝶翅膀,抖了一下,微微摇头:“不用告诉我。” “不必告诉任何人。” 小魔物的眼睛里又出现了懵懂的疑惑,但他仍然听话地点了点头。 悄然蔓延至整座山峰的神魂,传来异动,有些人等不及了,已经上山。 桑云岫淡淡一哂,慢条斯理地将手从犴绥的脖子上拿下来。她送了一股精纯的气息给他,加诸在他手腕的印记处。 犴绥立即兴奋不已,眼睛里的疑惑消失,也忘记了继续收敛自身魔气。 魔气飘出房间的瞬间,桑云岫眼皮轻抬,一个灵力保护罩凭空出现。与此同时,她居住的房屋外部,骤然升起了一圈由灵力构筑的牢笼。 灵力纵横交错,将房屋与房屋内的一人一魔,密不透风地圈禁。 灵力保护罩内,犴绥也意识到了危险到来,拉起桑云岫就要往外冲。 魔气倏然暴涨,铺天盖地,与灵力牢笼猛地相撞。 顷刻间,双方皆是浑身一震,受到冲击力朝后连退数步,随即,两方加大输出,灵力与魔力冲撞吞噬,两相抗衡。 犴绥浑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他就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野兽,本能地全力保护着身后的桑云岫。 岑鹤自屋外朝她喊话:“小师妹,把魔交出来!” 他一如既往地自以为是,道:“如今回头还来得及,我们一起去面见师尊。六师兄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你减轻处罚。” 犴绥一声怒吼,回头瞧了桑云岫一眼。 她沉默地立在他的身后,对于岑鹤的要求,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漆黑的夜色中,灵力与魔力打得昏天暗地,谁都没注意到,竹林起风了。 桑云岫的手轻轻地搭在了犴绥肩上,他愣了一下,整只魔僵住。片刻后,他顺着她的手,收回了自身魔力。 犴绥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难过了情绪。 他不解地看着桑云岫,屋外的灵力牢笼没了魔力抗衡,一寸寸朝内收缩,势要把屋内的人与魔困在方寸之间,让他们插翅难逃。 犴绥低眼,看着桑云岫轻轻握住了他手腕的那只纤细的,仿佛一掐就断的手,觉得胸口闷闷的难受。 他说不明白,想不清楚,是一种怎么样的难受法。 只觉得,比抢魔果时挨过的所有打,受过的所有伤,都更痛。 桑云岫自然注意到了犴绥的情绪变化。 她好笑地抚了一下他的后颈,安抚小魔物受伤的内心:“我不是要让你束手就擒,也不是想把你送给他们。” 她望着他重新亮起来的眼睛,真诚道:“我只是想告诉你,硬碰硬不是一个好办法。” “这门外不仅仅有你能与之抗衡的宗门弟子,也有还隐在暗处坐镇的宗门长老,你打不过他们。” 小魔物被说打不过,立时就被激起了斗志。 桑云岫警告地捏了他一下,她的语气不容置疑,道:“一会儿,我会用灵力给你开一条道,你逃出去,从暗道离开宗门。” 犴绥当然不能同意,他摇头,顿了一下,又摇了一下:“一起走。” “我们,”他指了指桑云岫,又指向自己,“一起走。” “可是,我不想逃走。”桑云岫平静地拒绝他。 “犴绥,我等了这么久,做了那么多事,终于走到了现在,我希望,你不要破坏我的计划。” 人类的爱恨情仇,究竟有多复杂,小魔物不懂。 他只知道,他喜欢桑云岫,曾经喜欢她身上勾的他吃不下睡不着,魂牵梦绕一般的香气,后来没有香气,他也喜欢她。 犴绥不想独自逃走,他想留下来保护她。 可是,天生的魔,天生便具有甄别真实情绪的能力。犴绥清楚,桑云岫说的都是真话,她想要他离开,不希望他留下来破坏她的计划。 而他不想,让她不高兴。 似乎看出了犴绥的妥协,桑云岫立时发动灵力,趁其不备冲向牢笼一角。一阵剧烈的颤动,灵力相撞,整座山峰都似乎在摇晃。 灵力牢笼被冲破了一个缺口,转眼,又迅速合拢,犴绥来不及逃。 桑云岫一击之后,看到用处不大,并不恋战,骤然收回灵力。 牢笼冲进屋内,一瞬间,房屋尽数倾倒。 飞扬的尘土、断裂的木梁,一地房舍的残骸中,桑云岫遥遥望向数米之外,执剑而立的六师兄岑鹤。 他的面目是从未有过的肃穆,甚至有一些阴鸷。 他的眼底出离的愤怒,眸光似一道火箭,射向桑云岫,以及与她手牵着手的那只魔。 桑云岫咯咯笑了一声,并不怕岑鹤,反而继续刺激道:“六师兄也不知道晚些再来,我们才刚刚上了床榻,真是扫兴。” 说着,她轻佻地抚了抚犴绥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