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两个除夕
上完香后，顺便跟老家附近的邻居打了声招呼，步布就又和爸爸妈妈回城里了，今天小姨和小姨父要来家里跟步布他们一起吃团圆饭。
才到家，步爸步妈就开始着手准备年夜饭了，步布的任务就是负责摆菜。
步爸炒好一个菜，步布就负责把菜端过来，摆在桌子上，摆成好看的造型。
五点多小姨和小姨夫就来了，照例第一件事就是给步布发红包。
虽然已经工作了好几年，但是步布每年还是会收到爸爸妈妈和小姨小姨夫给的红包，因为在他们眼里步布一直都算是小孩子。
发完红包，小姨夫进去厨房跟步爸一起做饭，小姨就跟步妈坐在沙发上边嗑瓜子，边聊最近遇到的奇人怪事。
步布也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吃着老妈买的甘蔗，津津有味地听着两人的闲聊，过一会儿厨房里面在叫她，就又乖乖跑去端菜。
把最后做好了的菜都端出来摆好，步布就叫边看电视边闲聊的老妈和小姨过来吃饭了。
步爸和小姨夫也从忙碌的厨房里出来了，还顺便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好酒，给步布的小姨夫说今天一点要好好喝一杯。
步布把电视调到中央一台，现在的春晚对很多人来说更像是过除夕的一个仪式，好像不看就少了点什么似的。
在开场舞《花开种花家》的背景音乐下，步布家的除夕开始了。
步布喝着雪碧心里想着，这个新年过的和原来的每一个新年都很像，虽然很普通，但是很开心快乐。
除夕的这天早上，程池吃完早饭就跟杜女士一起去母亲的坟上烧纸上香。
他的母亲就埋在外婆给自己留的坟地旁边，她说母亲胆子小，这样靠近一点，自己下去了也好照顾她。
程池看着墓碑上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叫程佳倩，是他的母亲，很漂亮，很明媚，很有才华的母亲。
但是在他的记忆里，最后只剩下了母亲死之前充满了不安和忧伤的眼神。
程池的母亲是34岁的时候难产死了的，而他的父亲也在那天死了。
杜女士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在墓碑前念叨着什么，平时因为耳朵听不到声音，控制不了说话的音量，这会儿倒是控制的正好，程池的距离正好听不见。
上完香后，杜女士就带着程池回来了，计划开始准备晚上的年夜饭了。
杜女士本来说他们两个人吃不了多少，就包些饺子，随便做几个菜就行了。
但程池觉得除夕作为今年的最后一天，虽然只有他们婆孙两个人，但也要办的热热闹闹的，好好丰盛的吃一顿，所以就打算做几个自己拿手的菜。
杜女士也就由着他，自己去调等会儿要包的饺子馅。
程池先列了一个小菜单，打算按着菜单看看还缺什么，等会儿好去街上采购。
清蒸鲈鱼、蔬菜炒虾仁、山药排骨汤……勾勾画画了好一会儿，才确定还要再买些什么菜。
菜买回来了，程池负责炒菜，杜女士负责打下手和包饺子。
本来杜女士想自己来做的，程池非说让外婆尝尝他的手艺，杜女士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来当厨房墩子了。
转眼间，程池计划的五六道菜就已经做好了，刚刚赶上8点的春晚。
杜女士照例调到中央一台，从橱柜里光明正大的拿出一瓶藏了好久的白酒，小心翼翼的倒进杯子里。
程池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刚想劝杜女士少喝一点就被拦着了。
只见自己的外婆一只手拦着自己，一只手端起面前的酒杯，闭着眼睛轻轻地抿了一小口，似享受般回味着说道：“小池，有的东西现在不享受就享受不了了，有的东西现在不追求就追求不到了。
就像林子里的小鸟，你知道明天它还会飞来吗？你不要等到像我这个年纪才来享受，那就太晚了。”
程池听后顿了顿，也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酒杯，倒了一杯酒，慢慢抿了一口，心想自己现在既没有想享受的，也没有想追求的，所以还不晚。
想着想着就在回忆自己上一次喝酒是在什么时候，他都已经不记得了，但他只记当时的酒很辣很难喝，现在他手上的这杯也是。
虽然春晚一年没有一年好看，但他们婆孙两个人仍然看的津津有味的。
就着春晚吃了一会儿菜，杜女士去厨房里把饺子煮好了舀在碗里端了出来，今年包了硬币的饺子还是偷偷舀到了程池碗里。
杜女士有点醉了，但还是没忘了给程池发压岁钱。
拿着红包，强硬的往程池怀里面塞。
程池无奈笑了笑，手里比划着：【外婆我都多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您怎么还给我发压岁钱，去年就说过今年不发了。】
杜女士晕乎乎地看明白了，扶着程池的胳膊，扯着嗓子大声说：“就是我的乖孙七老八十了，我能活到我也给你发。”
程池觉得自己的眼睛酸酸的，从跟外婆住的那一天开始，外婆好像就在尽全力的补偿自己缺失的爱。
他又怎么会看不到她的用心呢？
12点快到了，程池已经准备提前到外面去放鞭炮了，这是他们这里的习俗，新年第一天开始，家家户户都要放鞭炮。
杜女士也非要跟来，醉醺醺地说害怕自己的乖孙被炮伤到，程池无可奈何地笑着，只得把门打开，把杜女士扶着靠在门框上。
电视里面，主持人们正在进行最后的倒计时。
“5、4、3、2、1，新年快乐……”
顺着倒计时的声音，程池点燃了鞭炮的引线，此时外面家家户户都响起了鞭炮声，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味道，新的一年大家都希望鞭炮声能赶走灾难，带来好运。
听着各处传来鞭炮声，看着烟花在天空绽放，程池回过头看着靠在门上的杜女士。
希望新的一年外婆的身体健健康康，无病无痛。
想了想又继续许愿到，希望她也健健康康的。
许完愿，程池向杜女士比了个新年快乐的手势，杜女士也高兴的回应了：“希望小池新的一年也快乐。”
雪突然下起来了。
瑞雪兆丰年啊。
程池心想。
新的一年就这么如约而至的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