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待我
宋唐心倒抽一口凉气。
从尚云明沏派人回西阗王都买女奴,再到接她们来晟洲,前后时间,少说也得月余……
莫不,他早生了主意,死了心要缠上她,还要她久住节使府?
心中震惊,她蓦地站起身,将饭菜“哗啦”掀翻一地,指着女奴鼻子吼:“我不吃,我要回家,让他来见我!”
女奴惊恐互望,回神后,手慌脚乱收拾残羹剩饭,清理屋子,却无人敢去请尚云明沏。
屋外的院子里,尚云明沏就站在早已花谢的红梅树后,屋内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他凤目生寒,转了个身,径直离开院子。
回到自己寝舍,屋内已摆好酒菜。
闷头自饮中,达卓手捧公文跨入,于他背后站了许久他都未察。
“主人,烈马难驯,不忍骂、又舍不得打,怎能成事?”
达卓久见主人对千香坊分外上心,明明有大把刚猛手段偏却不用,某些举动早已超过查案的底线。
譬如,对宋唐心分外宽容……
眼下宋唐心正在客厢大骂,主人仅是听听便就离开,若依主人在王都相国府时的脾性,有女子胆敢如此,恐早做了花下堆肥。
主人示意他处置的女奴,没有十个也有七八。她不过一个景唐女人,仗着几分姿色又是行刺主人,又是侮骂……着实没眼看。
尚云明沏漠望达卓一眼,自顾自又满斟一杯。
“主人若昭昭明月,只应被群星垂拱,奴还未曾见过,流星会使明月流曳失位。”
尚云明沏拧眉,只是不语。
将公文放于尚云明沏面前,达卓又道:“宋时明出了晟洲,始时确实是向洛川关进发,看似要出关前往西域,却于半途绕道折返,去了庆洲。”
达卓将公文翻开一页,呈内容于尚云明沏眼前,“宋时明出了庆洲,眼下已入景唐地界。”
尚云明沏懒懒一手伸,将达卓揭开的公文“噗”地阖上,举杯一饮而尽。
达卓不解:“就该在宋时明出庆洲时抓了,办他个私通景唐之罪,若那样,无需主人头痛,宋姑娘就会哭着来求。”
“我要的,可不止宋唐心屈服……”尚云明沏把玩着酒杯,“着人在庆洲关卡布控,一待宋时明从景唐折返,务必将随行人员全捕。”
“是!”达卓默了默,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纸包,轻放于尚云明沏面前。
“此为曼陀罗花磨成的粉,可令人短时迷失,主人若想通了,或能派上用场。”
达卓离开后,尚云明沏醉眼朦胧望着那包药粉,忽地剑眉怒拧,将药包抓起狠狠掷开。
药包“蓬”一声坠地,他直勾勾盯着它看,脸缓缓涨红,醺醺然眸光闪动,手撑桌几站起,摇晃着走过去,弯下腰,哆嗦着手将药包拾起。
至夜,日头西落,一粒明晃晃的长庚星当空闪烁。
尚云明沏脚步虚浮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宋唐心客厢门外。
宋唐心至此也没放弃拍门叫骂,只可惜,那三个女奴退下紧锁房门后,再也无人应她。
门是厚重楠木所制,便是她用登子砸,用灯盏敲,用脚踹,也仅只晃荡两下而已。
她倚坐在门边,红肿的手有气无力拍打着门,嘶哑着嗓子低喃:“放我出去,尚云明沏,你个牲畜,还我银簪!”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猝不及防,她上截身子倾出槛外,扑倒在单孑独立之人的脚下。
浓重的酒气迎面扑了她一鼻,她疲惫一抬头,借着长庚星洒下的星辉,见尚云明沏弯下腰来。
他黢黑的眸子深得看不到底,向她伸出手,卑微道:“宋唐心,别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