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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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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慎言!”平王妃徐双疾言厉色,“天家事体岂容你我置喙!如此轻慢,是忘了当日凤凰台案了吗!”

“哎哟,阿双可真是做惯了王妃娘娘的人了,竟也对自家嫂子厉害起来。我可没有这样心思,王妃勿要怪罪,更勿攀扯。”徐家舅母先是一慌,而后就捧住心口不断哀叹。

平王妃原打算说她两句,这事便算完,就看清她面上隐有得色。

“我岂会不知。我们身在上京,那是实打实的经历过的呀。”徐家舅母端出一副很是感慨当年那些过往的模样,“那时你阿兄刚被授官,我得了诰命,也能有幸在凤凰台夜宴忝居末席。我是亲眼看着从前的明敬皇后无故纵火,自焚于凤凰台……”

她伸手比划着,“头前儿还活生生好端端与咱们说话的人啊,转瞬间就烧成了灰,只留下一具焦黑骸骨。那日还是废太子的生辰,听说他连句遗言都没捞着,就让人剥去服制撵出东宫,关进了京郊咸宁宫,从此不得外出。”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

京兆谢氏,盘踞洛水之上百年的豪门望族。和平王府靠着老祖宗做过周始帝的奶娘,得了奶兄弟的情分好处,跟着占了不少光才恩封的郡王衔不同,谢氏一门是真在乱世中押对了宝,从龙有功,获封双公。

大周开国后,谢家的大部分族人仍留在原籍,在京共五房,均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长房的谢麒一脉从文,官至宰辅,封诚国公;三房谢麟一脉从武,是大周开国以来唯一的一位大将军,封信国公。

各房繁衍生息,时至今日,已有五代。第五代的信国公膝下唯有一子一女。

长子数年前阵亡,留下幼子三郎、五郎受祖父照拂。两个小郎君尚且年幼,信国公秉性刚正,有心要挑一个最合适的人选来承继谢家在军中的威望和人手,请封世子一事便一缓再缓。直至凤凰台案事发,让堂亲有理由夺了爵位去。

长女早年间失母,长嫂寡居三载由信国公做主改嫁,宫中怜惜功勋之女,便接她去教养。昭帝与太后无亲生子,太后殚精竭虑辅佐当今陛下登位,她看重的养女自然而然便成了皇后。

前世众人皆知,周惠帝因嫡母孝昭太后擅权,害得他生母淑妃谢氏痛失亲子抑郁而终,又不肯让孝静太后从了昭帝谥号,待她选中的明敬皇后一向冷淡,连太子重光都在诸子之中饱受冷遇。

再往后,明敬皇后因侄儿谢三郎枉死漠北长廊一事心生怨怼,在元旦朝觐的大宴上申斥了诚国公府的女眷。里边就有孝静太后的亲侄女,也就是周惠帝的亲表妹。周惠帝见状不喜,以为明敬皇后欺他母族无人,当场便封了那谢家女郎做淑妃,后世称为庄惠皇后。

今世众人所知大致相同,不过仍有一事尚未发生。

那便是在惠帝与明敬皇后的独子薨逝后,从宫闱中隐秘传来的几道流言,说惠帝曾于病榻之上向一干道士僧人泣泪,断断续续留下遗言。

“小儿去则牵连断,方能觉爱;亡爱妻而失爱子,深以为痛。念往昔佳缘,悔不当初。卜他年魂魄,一朝入梦。”

那时陆鸣野已打到上京附近,偶有书信传来,一贯不爱闲话的人倒特地誊抄了惠帝病中所言来感叹。

当时的傅嘉笙正怀着小儿,自是诸多叹息惆怅,如常人一般,说起那临死方有悔的惠帝便替他可惜。夜长衾寒,霜华覆瓦之时,嘉笙更悄悄替自己思量过,若她生这孩儿时遇上不幸,她那郎婿会否念这一句情深,予她追忆?

要让现下的傅嘉笙再去想那信……

嘉笙还真的想了一想,除开会觉得惠帝追悔无用,给人一股子往前数多少年不知道做甚去了的啼笑皆非感触……大约也会觉得陆鸣野那歪七扭八的字迹很可笑罢。

她这边正追思过往,徐家舅母的嘴也没闲下,“那样的祸事,教人如何去忘。自那夜起,上京多少府宅没了旧日主人,一门双公的谢氏生生断了一脉的前程。若非有如今的皇后小谢氏在宫中周旋作保,她父兄又弃了自家诚国公的爵位,接下了堂房信国公府的担子,才让那满门老小不必如他人一般落得个贬谪出京的下场。”

凤凰台上没了凤凰,明敬皇后一系的人都被陛下铲尽,或是去职流放,或是加官恩养。好的坏的都做了,效用却平平。远走他乡的人要投奔新主择个差事谋生,闲职荣养的人失了对朝堂的把控,这也为来日诸王起兵一事埋下了隐患。无怪乎陆鸣野接了末帝禅让的朝堂后,要给他父皇择个“惠”字做封号。

“平王不也是为着这事才回绝了信国公府和平郡王府的联姻一事。”徐家舅母一通掰扯,总算扯到了她真正关切的事上,“老信国公没了,谢三郎没了,谢五郎废了,妹夫没想着跟新的信国公一家攀亲戚,是他念着旧情。你没养下个女郎,我们也没嫌弃你这府里都是些庶女,那都是不讲究的人家才要认的死理。”

不等人张口应和,她又说:“退了他们的便算了,没道理退了我们的呀。你家三娘眼看着也到年岁了,又养在你身边,是半个嫡女,和你侄儿也相匹配。我就不明白了,彼此都有郎君女郎要嫁娶,顺理成章的事,怎么总要推却呢?”

平王妃一拍桌子,“合着论嫡论庶全靠你一张嘴,有理没理全是你自己断。嫂嫂这么能说会道的,委实没道理屈就我们阿璨,还是另择淑媛罢。”

徐家舅妈道:“现成就有的,怎么外道起来?我同你哥哥没生下半个女郎,家中又没有通房妾室,若我有个嫡女庶女的,隔了八百里我也要赶着马车来送她给咱们阿笙为妻做妾。这是咱们家念着亲情,才会有这些粗笨念头。”

“阿笙实在不必舅母如此厚爱。”嘉笙连连摆手,借了郎君的身份,不必拘束于闺训,情急之下,她也能胡诌两句,“舅母想不明白的多了去了,也不止这一桩,还是想些别的吧。”

“瞧阿笙还是个孩子呢,听见咱们议论起亲事,他就羞恼起来了。”大娘嘉宜稳重圆场,偷偷给平王妃顺着气。

又安抚被母子俩镇到的徐家舅母,“婚约一事,本是两家的祖父随口定的,说是让将来的小夫妻俩看对眼了才好订立。不怕舅母笑话,我是长女,这两家的婚约怎么着都该先从我论起。”

她慢条斯理道来:“只是我原比谢家两位阿弟和徐家表弟大,到了年纪便许嫁秦氏。二妹新去上京,另有前程。家中姊妹越发少了起来,父王母妃一时不舍也是有的。又兼才退了那一门没几年,总不好上赶着办这一门的,多少得空些时日。况且三妹以下俱未及笄,徐家表弟却已加冠,年岁差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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