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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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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了半月,周锦惜将朝廷的第二批赈灾款与这些天群臣的募捐款一并上书给了君上,也算做完了这段时间一直着急着做的事情。

虽说那日朝堂之上没人再敢反对募捐一事,但当实实在在落实的时候,除了康王与俞太傅的银两可观以外,其余大臣捐出银两寥寥无几,周锦惜也明白,此事急不得,要想让这些人短时间内大出血也必是不可能的。

但至少解决了国库亏空,一时间无力支援南越之事,只希望南越不要再有战乱与洪灾,毕竟南越离南阳千里之外,很难相顾,也愿百姓安居乐业,如今多数家庭流离失所也不是周锦惜愿意看到的。

“殿下,君上派人来说,现如今他人在宣室殿,想让您过去一趟。”幼白看周锦惜在案面前安静的看奏折,时不时往窗外发呆,走上前来汇报道。

周锦惜这才回神,这段时日事情太多,自己一直在东宫忙赈灾的事情,倒是许久不曾见过元后了,如今父亲来唤才惊觉已有月余。

“我知道了。”周锦惜起身命幼白等人为自己洗梳打扮,平日在东宫,周锦惜习惯了穿着轻便的男装,如今出门只要重新戴上发冠,穿戴上外袍即可,可能因为这些年都习惯了男装,周锦惜也没有觉得不妥。

幼白却看着周锦惜无奈的叹息道:“储君殿下一年四季几乎都着长袍,若不是在江宁的时候见过殿下还曾穿过襦裙,属下恐怕早就忘了殿下还是女儿身了。”

幼白自小跟着周锦惜,既是东宫侍卫周锦惜的得力帮手,也是贴身侍女,帮着周锦惜打理里里外外,关系自然亲近些,倒是什么话都敢说。

只是周锦惜已经习惯,不觉得有什么委屈,正色道:“为国储君,理当正衣冠,衣不重彩,将目光放在江山社稷上,至于这些不值一提的。”

“是是是,储君说的都对。”幼白只得点头称是,毕竟自己储君一开口将大道理便要没完没了。

到了宣室殿,周锦惜是有些怯懦的,自江宁一事以后,自己夜中想过颇多,温嫔的话与李莞撞死的画面在自己脑子犹如莹莹烛光,或轻或重的萦绕在周锦惜的心头,使之不得不去在意,可是为人子女,她又怎么能去挑自己父亲的错处?

一时间,她竟然也不知到底谁对谁错,从前小打小闹,父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总归没有涉及太多,可这次的事情分明就是明摆着要么就别发生,发生了就连周锦惜也无法挽回。

“蓁蓁快坐,这些时日我听你父皇说可忙了,我也不敢打搅你。”元后如今精神面貌倒是好了许多,也许俞妃不在了以后她确实少了很多麻烦,况且此处只有自己丈夫与孩子,便显得格外高兴。

“父亲,母亲。”虽说在只有三个人的时候周锦惜不必喊父皇母后,但见了长辈该有的礼节是一点不能省,作为储君,这些年周锦惜早已习惯了这繁荣缛节。

君上看着眼前女儿似乎又瘦了几分,也心疼的开口道:“坐吧。”

周锦惜这才落座。

席间元后不停与周锦惜夹菜,也与君上说说笑笑,但周锦惜总觉得眼前如此和睦的画面仿佛与自己脱节,自己的面前就是犹如一面屏风,挡住了所有,周锦惜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

君上仿佛能够感知到周锦惜的异样,结束用膳后,将元后支走,二人如同曾经在汝南时那般父女并坐,两两相望。

“蓁蓁。”君上叹了口气,先开口道。

周锦惜猛然回神,下意识回了句:“是。”

淡漠,疏离。

君上这才惊觉,眼前的女儿长大了,不再是曾经赖在自己身边让自己讲书与她听,不讲便撒泼打滚的人,眼前的周锦惜稳重,内敛,果决,勇敢。已经长成了一位合格的储君,甚至比自己更为合格。

周锦惜或许也觉得自己对待君上太多陌生,但话已出口,便只能安静的听君上叹了口气,开口道:“我与你母亲,本不期望你将来会有多大抱负,只求你这一生平安喜乐便好....也许,是为父想的太过简单了,总觉着,只要你与你母亲安好,纵使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可是,身在这个位置上,或许...不止要平安喜乐那么简单。”

君上第一次没有自称朕,说周锦惜内心一点波澜没有,是假的。看着苍老了许多的父亲眉间尽是哀伤,周锦惜张了张嘴,最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君上一脸哀伤的道:“我原是没什么能耐与抱负的,我不比你大叔父,他是父亲膝下,最有出息的孩子,也是最像父亲的孩子。我与他一母同胞却对江山社稷一窍不通,那时候也时常被比较,可你大叔父格外爱护我,宁愿与别人碰的头破血流也要为我讨回公道。世人皆说他暴戾,可唯独我与你祖母知道,他只是身在那个位置上不得不去做那些事,否则就连我都不一定还有命。”

这是周锦惜第一次如此郑重的听自己父亲聊起来当年,虽说民间传言众多,这位大叔父自己也见过几次,确实对她很好。

“我无心社稷,便早早开始游历山水,做一个闲散王爷,兄长很尊重我,不论父亲对我偏见如何,还是一如既往的护我。我也就是在汝南游历时认识的你母亲,你母亲娴静温柔,与那些常年呆在风口浪尖上的女人完全不同,也许我就是喜欢平静不会有波澜的生活,我也愿意为了你母亲褪去荣华,与她在汝南白首偕老。”眼见着君上眼神越来越悲伤,那是周锦惜从来没见过的眼神。

“可是后来,你大叔父登基仅仅两年突然暴毙,我顶着一旨遗诏,不得不回京继位,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无论我怎么躲都没有用了,为了护你与你母亲周全,这封遗诏我不得不接。可兄长身体康健,又怎么会突然暴毙?当年定有我们不曾知晓的事情...从前你小,我不与说这些,可江宁一事以后,我才惊觉,你不知道何时已经在南阳被逼着长大,长成了...兄长的样子...锦惜...很多事情,不是我不想做,而是我不能做!今日你崭露头角,明日谁知暴毙在这皇位上的,会不会是你我?”君上情绪激动,他背负了这个秘密数十年,今日终于说出口,自己只觉得一身畅快。

周锦惜一脸骇然,她从未想过大叔父暴毙会有内情,也从未想过原来父亲什么都知道却选择默默隐忍数十年是这个原因。

但也许父亲说的对,她早已不是六岁孩童,不是那个被下了药只能乖乖等死的女童,周锦惜深呼一口气道:“父亲,难道一味的隐忍就可以换来平安吗?十年前,我们一家何其无辜,但下毒之人不是还是将药下进了我的膳食中?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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