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安常正烤着炭火与文秀英说话, 口袋里手机震了下。 她走出堂屋接起:“喂,沈老师。” “你回宁乡了?” “对。” “什么,以前你总给我们带的姑嫂饼,今年帮我多带一份, 我闺女爱吃。” 安常着应下。 沈云霭斥她一句:“什么。” 安常是, 沈云霭这般的古板严肃, 无多相熟,聊起家常话还像抹不开情面。她总觉得, 故宫这群大师自有种稚拙的可爱,游离于俗世。 又听沈云霭问:“年后就要来报到, 你的聘书拿到了吧?” “还没。” “还没?我问过行政部,说是早就寄了。你给的地址靠谱么, 别是寄丢了吧?” “不会的。”安常声音轻却笃定:“丢不了。” 挂电话前, 安常想了想,还是决定报备一声:“沈老师,我可能南潇雪老师被同框拍到了。” 她正想着怎么跟沈云霭往下解释。 没料到沈云霭直接问:“你们在谈恋爱?”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安常反而一怔, 又听沈云霭道:“你真当我是老古董,没瞧出你聆歌以前的事?” 说罢又添一句:“不过我早知道你俩成不了。” 一句“为什么”卡在喉头,安常有些好奇沈云霭是何算出,又觉得往事没了深究的意。 沈云霭已转了话题:“你女明星的事, 跟我说干嘛?” “万一我真被曝光, 想来网上总有些不太友善的人……不知到时会不会对文物组的名声造成影响。” “名声?”沈云霭反问:“编纂《史记》的位有没有想过名声?你进故宫第一年,我带你们修明洪武青花缠枝盘, 古代匠人用一只造这一件瓷器, 他又有没有想过名声?安常, 我真没想到你在这千万年的时光面前来跟我谈名声。” “亏我还觉得你有朝一日会超过聆歌,我看你过完年后, 也不用回故宫了!” 说罢便电话挂了。 安常返回堂屋,文秀英择完了豆角,端起小筐瞧她一眼:“你什么?” “我被领导骂了。” “你这孩子,人家说你痴,我看你真是有些痴,被领导骂了还。” “骂我,才是疼我呢。” 第二天一早,安常换了衣服出门。 文秀英不喜出,年货采办的事便一并交予她。 时光不走动的地方,年味总是更浓些。 路过酒铺,里面依然坐满了喝早酒的老人,有些坐门口的瞧见了她,她便着招呼一声“叔”、“姨伯”。 又望一眼角落里老人们剩下的张桌子,今日天光透晴,清明视线里,总觉得桌面的木纹沟壑又深了几分。 是否她往日蘸着酒所下的四字,浸进了时光的纹路,才留存下这样的痕迹。 “安常,你回来了?” 安常醒过,同迎面走来的苏家阿嬷打招呼。 “你去办年货啊?” “哎。” “回家的时候,绕到我染坊去一趟,我对联的正丹纸给你。“ 苏家阿嬷的女儿也继承了她擅染的天赋,不过染的不是布,而在邻市开了个铺子,依循古法用红丹色染制正丹纸。 宁乡每年对联的纸,都是苏家阿嬷的女儿送来,安常着道了谢,又去桥边聚集的小摊上买了鱼年糕。 文秀英打电话提醒:“红枣买了没有?” “买啦。” 即便只有两个人,照着宁乡传统,过年的各项礼数不能省。 安常自幼练了笔小楷,并非最适宜对联的字体,但文秀英总说自己能讨个好彩头,这么多年,也都由她过来了。 宁乡不富庶,但在一些经年的老物件上,却颇有些能拿出手的,一方徽墨添了益色的中草药,一磨便香,每次过年才舍得拿出来用。 安常一手轻旋,另一手掌着砚台,问文秀英:“今年什么好?” 文秀英摆摆手:“我老啦,这些事不该我操心了。” 安常想了想,提笔就。 文秀英凑过来一看,见她的是:【情若久长时,月与人依旧。】 骂她一句:“不成平仄。” 安常放下笔:“咱们的日子够好,就盼着什么都不变便是了。” ****** 春晚直播前两天,备播带录制现场。 南潇雪在后台做最后的妆容修饰,商淇陪着,见她手机震动,她拿起来瞧了眼。 薄眉远山,略施淡粉,一双剪水双瞳间略带慵倦,眸光却在触及来电号码时凝了凝。 商淇跟着一瞥——号码显示为一个地级市,宁乡便是里所辖。 南潇雪道开口:“你们先出去,我接个电话。” 很快,又唤众人重新进来,商淇低声问:“她打的?” 南潇雪轻摇了下头,垂云似的发髻更显出脸部线条的优越,站起来:“走吧,去做最后热身。” 倪漫替她拿着水杯:“雪姐,给庄婷妍看看,说什么超越你,根本是白日做梦。” “我需要给她看么?”南潇雪浅浅回眸:“只要我站上舞台,从来都只需要给我自己看。” “其他舞者对我,叫仰望。” 商淇走在她俩身后,抱着双臂,听到她这番言低头勾了下唇角。 ****** 除夕当天。 虽是只有两人的年夜饭,文秀英安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