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朋友
仿佛走在路上莫名其妙被人删了一巴掌,林延述不可置信地看着阮湘,就这么迤迤然到高主任面前,委委屈屈地诉说着自己的“恶行”。
很快,一个强抢民女的恶霸形象就跃然纸上。
两人被带去办公室的路上,林延述揪了下阮湘衣角,眼神询问她到底什么意思?一会儿他要怎么打配合。
阮湘只是很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拂去片灰尘般打掉了林延述的手。
林延述看了眼泛红的掌心,收回手,眨了下眼,没再说话。
高主任处理学生早恋的情况显然是高手,并没有单纯地听信阮湘的一面之词,把两人挨个叫进办公室试图逐个击破。
林延述漠然地听着高主任说着那些左耳进右耳出的话,片刻后打断道:“是我的错。”
“是我喜欢阮同学,想跟她表明心意,就撬了天台的锁把她硬拉到天台表白,但是她拒绝了我。”
“从始至终,她都在拒绝我。”
阮湘站在门口,盯着办公室门口的深褐色大门,脚尖轻轻地点着地面。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高主任从里面走出来,神情愠怒,对她说道:“你先回去上课吧,晚点听我通知再过来。”
阮湘应好,从门缝里依稀窥到一角,林延述背影立在窗边的一片阴影处,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他微微侧过头,露出一瞬不容错辩的伤心神色。
林延述一个人背下了这个硬甩在他身上的黑锅,让阮湘有些惊讶。明明她都已经做好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心理准备。
回去的路上,阮湘忽然有点搞不懂林延述在想什么。
事实上,在穿越前,她有时候也搞不懂林延述。她只知道他的心里似乎总有一部分是填不满的,但他却很少向阮湘展示自己的残缺。
偶尔他会坐在阳台边,看着漆黑如墨的天空发呆。身边放着一瓶烧酒,晚风把他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
林延述低垂着眉眼,用手护住打火机那一灯如豆的莹莹火光点燃一根烟。
烟雾在他的鼻息间张牙舞爪地逃出去,掩盖住如墨的眉目,又丝丝缕缕地消散在空中,只留下淡淡的烟草味道。
阮湘从背后靠近他的瞬间,他总是会第一时间把烟熄灭。
“对不起。”他声音沉下去,像是要把自己也一并熄灭,“我又抽烟了。”
阮湘只是摇头,告诉他:“是我不应该让你自己一个人面对他们。”
于是他握住阮湘放在他脸颊上的手,垂下眼眸,珍之又重地吻上她的指尖。
再开口时他嗓音哑哑的,像是块在海浪中漂浮许久破破烂烂的木板,一触即碎。
阮湘听见他一字一句道:“很多时候,我会很自私地想让你一直在我身边。”
于是她跪在他修长的双膝间,安抚般捧住林延述的脸,低头吻住他冰凉的唇。
烟味、酒气、阿斯巴甜和柑橘香,四种味道混合在一起,交织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我会一直都在。”
在暗淡月色下,阮湘回复他的瞬间,突然感觉自己简直像是在发誓。
只是誓言也可以反悔。
但她清楚地知道那感觉是爱,所以她从未反悔。
是林延述先食言了。
高主任坐回到林延述面前,喝了口茶,看着这位年级榜上名列榜首的优秀学生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想必你也清楚人家女孩子对你一点意思也没有,再继续缠着多不像话。明年你们就要高考了,不专注在学习上,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林延述无奈地笑了下,“继续追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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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午休,林延述都没再回过教室。
阮湘低头收拾着东西,眼前的光线却突然被一片阴影覆盖。
她抬起头,看见林延述双手撑在她的桌子上,俯下身,语气不疾不徐道:“阮同学,出去谈谈?”
阮湘干脆利落地拒绝:“不要。”
“你确定?”
“对。”
林延述慢悠悠地威胁道:“我突然想找高主任改一下供词了。”
阮湘啪地一声站起身:“只聊十分钟。”
校外,林延述点了两杯柑橘味果茶,看到身旁的女生双手抱臂一脸戒备的模样,懒洋洋道:“我目前还没有把你痛骂一顿的想法,不用这么战战兢兢吧。”
阮湘没回话,接过票单坐在位置上。
林延述坐在与她相对的另一方,把少冰的那杯递给她:“话说,你为什么要骗高主任?”
“骗?”阮湘重复这个字,朝他微笑了下,那模样甚至有点轻佻,林延述忽然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好像他的那一点小心思,阮湘早就一清二楚了。
“你故意要整我的。”
“对。”
林延述蹙起眉头,语气沉下去:“你在和我演农夫与蛇?”
“我知道我接下来说的话很离谱,你可能会觉得我有点神经病,我无所谓你怎么想。”
阮湘吐出一口气,胸口有些发涨,把早就想好的话悉数吐出。
她几乎是在发泄恶意般地说道:“林延述,你有点喜欢我对吧?不然也不会每天帮我带早饭,对我无微不至的好。”
“但很抱歉,我不可能早恋,更不可能会喜欢你,建议你现在及时止损。以及,因为一些事情,我现在不想和你有任何接触,属于看到你就会呼吸不畅。”
“还有,今天在天台上的事情是我脑子抽风一时冲动了,我向你道歉,你需要我向高主任解释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就这样。”
听完她的话,林延述瞳孔剧烈收缩了下,指尖微拢,攥着那杯柑橘果茶。
郁热的风吹在身上,剜去一层皮般,余下的情绪被剥的刻骨铭心。
尴尬、挫败、烦闷,不由分说地充斥进林延述的心腔。
有一瞬间,林延述几乎想站起身质问她。
什么叫看见他就呼吸不畅,他他爹的难道是真空泵把氧气都吸走了还是怎样?
因为一些事情又是什么事情,拿来打发人的借口随便到连理由都不用想清楚,就将他弃之如敝履,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明明昨天还是同窗契友,班荆道故。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