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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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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起初米尔寇被关进曼督斯的监牢中时,罗迷莫斯还是一个相当恪尽职守的看守者。

除了创作大乐章时期罗迷莫斯曾无意听到了几个米尔寇的音符外,这两人本是一点交集也没有,罗迷莫斯对米尔寇的了解仅仅限于维拉和其他迈雅对他的评论判断,显然那不会是什么正面评价。

所以在最初,罗迷莫斯对米尔寇的感情依然是嫌恶与畏惧占了大半,大概还有些许鄙夷和嘲讽,当米尔寇试图与她交谈时,她也总是不发一语,面无表情地径自走开。

然而在千百年独自一人孤寂难捱的日子里,罗迷莫斯的忍耐渐渐到达了极限,维拉们似乎已经将她遗忘在了阿门洲的最西端,不巧的是,米尔寇是她唯一可以与之交流的对象,而在那时,米尔寇将自己心中对维拉的恨意和他恶毒的想法隐藏了起来,他看起来相当英俊,而且声音悦耳,说出的话轻易便能打动人心。

长时期孤独的折磨、对维拉的不满,以及米尔寇有意的诱惑,所有这一切都让罗迷莫斯日渐焦躁起来,而米尔寇现在狼狈窘迫的处境让她放低了警惕,终于有一天,在米尔寇又一次故作亲热地向她打招呼时,罗迷莫斯瞥了他一眼,冷冷地回答道:“就算你再怎么跟我套近乎也是没用的。”

而奸险狡诈的米尔寇当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一听罗迷莫斯回应了他,米尔寇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摆出了一副貌似温和亲昵的嘴脸。

“你这样就太不客气了,女士。”他说,“当然,你可能听到了许多关于我的传闻,认为我是邪恶、不可信的,可是即便真是如此,在只有你和我两人相伴的情况下,你却连你的名字都不肯告诉我吗?还是说难道只要你和我说一句话,我就能从曼督斯铜墙铁壁的大牢里逃出去吗?”

罗迷莫斯皱起眉头,毫不客气地打量了米尔寇很久,而米尔寇始终都笑意吟吟,丝毫不以为忤。

“罗迷莫斯。”罗迷莫斯收回探究的眼神,声音还是硬邦邦的。

“‘微光朦胧’,多么动听的名字,像是天上的星辰一样迷人,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呢?”米尔寇遗憾的表情分外逼真,他不动声色地靠近罗迷莫斯,“你又为什么不肯施舍我一个笑容,我的女神?你的愁容让我这样的囚犯都忍不住为你难过。”

“传说中的黑暗魔君米尔寇果真名不虚传,油嘴滑舌的很。”罗迷莫斯丝毫不为所动,一脸冷漠地转身走开。

米尔寇目送罗迷莫斯走远,脸上和善的笑意一点一点消失,转而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没关系,来日方长。

试问,在阿尔达世界中的所有神灵、精灵、人类里,总共有几人能在魔苟斯·包格力尔的巧舌如簧下完全不为所动?就连众维拉们,也并不是每一位都能真正看清米尔寇心底的阴险狠毒。

罗迷莫斯和米尔寇的那次谈话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有了第一次后,以后这两人之间的交流不知不觉间就变得越来越多,因为米尔寇是众神中能力和知识最强大丰富的一位,其他埃努的天赋,他多少都有一点,罗迷莫斯遇见米尔寇,犹如饥渴的人遇到了沙漠中的绿洲,她强烈的求知欲促使她不断地向米尔寇请教各种各样的问题,而米尔寇也无一不认真给予自己的建议。于是,尽管罗迷莫斯没有完全放下对米尔寇的戒备,她无意中还是透露了不少东西,而米尔寇又从中将罗迷莫斯没有说出的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原来你曾经侍奉过瓦尔妲,难怪在你脸上我仿佛看见了繁星的光芒在闪耀。”米尔寇慨叹道,又故作不经意一般好奇地问道,“可你为什么现在却在为曼督斯看守殿堂?恕我直言,罗迷莫斯,这里的冰冷阴森完全配不上你的光彩。”

罗迷莫斯的耳朵自动把那堆无用的漂亮话过滤掉,面无表情地回答:“因为我做错了事,惹怒了曼督斯大人,所以现在要受罚看着你。”

“你做了什么呢?”米尔寇问,“不要再沉默了,我亲爱的罗迷莫斯,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可以没有任何顾虑地对我倾诉你的委屈,不要告诉我你对维拉的判决没有任何异议,否则这张美丽的脸又为何会如此憔悴?”

“虽然我是不会吐的,不过你还是适可而止吧,米尔寇。”罗迷莫斯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我在这里是因为……”

听完罗迷莫斯的故事后,有一段时间米尔寇都没说话,好像是对罗迷莫斯感到由衷同情一样,但在他的心里,米尔寇却几乎要兴奋得哈哈大笑了,因为罗迷莫斯的叛逆心理和对维拉的怨恨是出乎他意料的强烈,而他只要再煽一把火,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把罗迷莫斯拉到自己的阵营中来。

“唉,我真同情你的遭遇。”他假惺惺地为罗迷莫斯抱不平道,“你又做错了什么呢?却要受到这样可怕的惩罚!”

“因为我没有完全遵照事实编织织锦,擅自做了改动。”

“别再自欺欺人了,罗迷莫斯。”米尔寇说,他的声音第一次冷了下来,“你其实很清楚,如果只是因为这个,曼威绝不会让你在这里独自一个人反省几千年。”

罗迷莫斯没有说话。

“那些维拉之所以对你如此残酷,是因为他们害怕你。”米尔寇轻声细语,宛如一条嘶嘶吐着信子的毒蛇,“他们害怕你表达自己的想法,害怕你创造出超越他们构思的作品,害怕你让事情变得不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不,并不是这样,他们只是担心我会误入歧途……”

“比如像我这样?”米尔寇面露嘲讽,“什么叫‘歧途’,罗迷莫斯?我又犯了什么错?”

“你违背了一如的意志,扰乱了创世的乐章,还对阿尔达世界大加破坏。”

“创作出和伊露维塔所想不一样的东西就是错的吗?”米尔寇严厉地反驳罗迷莫斯道,“难道你不是也想创作出自己的作品?难道你不是一心想让阿尔达变得更美更好吗?难道就因为你的想法与维拉不同,你就是错的?”

“我……”

“你应该为自己骄傲,罗迷莫斯,我不会看错,我们才是一样的,我们是自由的,拥有自己意志的,而那些维拉,他们只能囿于一如的所知所给,永远不会有任何进步。”米尔寇谆谆引诱道,“不要为你的欲望感到羞耻,如果没有欲望,你又怎么能取得突破?一个一成不变、循规蹈矩的世界又何来的激情?那我们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又到底有何意义?”

“可……”

“看着我的眼睛,罗迷莫斯。”米尔寇坚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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