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迷莫斯在心里叹气，不过眼看成功近在眼前了，她绝不能忍受在这时功亏一篑。

“啊，我以前好像看见过伊奥这时候都是怎么做的。”在梅格林即将熄灭熔炼炉中的炉火时，罗迷莫斯拉住了他，然后她几乎是把整套具体的做法给梅格林详细讲解了一遍，“……好像大概是这么一回事，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梅格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罗迷莫斯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这家伙是不是成心在跟她装傻？

“我好像有点明白，但又不完全肯定。”梅格林皱着眉头，突然看向罗迷莫斯，“不然兰玟你来试试吧？”

“啊？”罗迷莫斯茫然地眨眨眼，连连摆手，“你别逗我玩了，梅格林，我怎么会这些东西。”

“你刚才不是还告诉我要怎么做了吗？”

“那只是我偶然看见伊奥这么做过的，真让我上手做怎么可能——”罗迷莫斯绞尽脑汁想找个借口把自己推脱出去，却越说越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理由实在太牵强，支吾了半天，她蓦地顿住，眯起了眼睛。

这小子，他是故意的。

他不是没听懂罗迷莫斯是什么意思，甚至可能在她第一次提示他时梅格林就已经明白了，即使如此，他却跟罗迷莫斯装傻充愣，甚至不惜用七次失败逼着罗迷莫斯将解决方案亲口说出来。

恐怕梅格林早就对自己的不同寻常有所察觉，倒是自己小看他了。

罗迷莫斯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梅格林，在她的注视下，梅格林明显变得僵硬起来，虽然他并不真的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但这种未知却让他更紧张起来。人的天性大抵都是如此，对于自己无法掌握的事物千方百计地想要弄个明白，等终于触到了一点边缘，却又本能地畏缩起来。

“我没有其它意思。”梅格林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嘴唇，强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但兰玟你也在南埃尔莫斯和我父亲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会一些锻造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这是睁着眼说瞎话，梅格林几乎学到了伊奥的全部技艺，他很清楚他父亲有哪些本事，论起金属和刀剑的锻造，伊奥确实是整个中土都数一数二的大师，但在其他方面，罗迷莫斯并不输于伊奥太多，甚至在单纯理论上她懂得可能比伊奥还多，若是和伊奥一起生活个百十年就能在锻造技巧与知识上达到罗迷莫斯这个水平，那除了说罗迷莫斯是天纵奇才也没有其他解释了。

“如果我确实多少懂一些锻造。”罗迷莫斯神情莫测，“你又想如何呢？”

当然了，梅格林可以去和图尔巩和格洛芬德尔他们说，自己怀疑兰玟的真实身份，因为她的智慧绝非一个如此年轻的精灵女子应该有的。

不过梅格林虽然猜到了兰玟绝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单纯，却和贡多林的其他领主一样怎么也没料到她会是安格班的人，理由也非常简单——凭兰玟对贡多林的了解和贡多林众人对她毫不设防的样子，她要是真想对他们不利，贡多林早在一百年前就该亡国了。

事实上那时梅格林以为兰玟就像索隆多一样，是某个维拉或迈雅的眼目，只不过索隆多是明面上的神使，而兰玟则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与精灵们生活在一起，暗中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如果是这样，梅格林肯定是不能揭穿罗迷莫斯的，因为那是神的旨意。

而且除此之外，梅格林也有自己的私心，因为他心中那见不得人的欲望，他愈发开始疯狂地追求一切力量，而罗迷莫斯隐晦的提示已经不能满足他了，他渴望能更快地从她那里获得更多知识，以此在贡多林得到更多权力，而罗迷莫斯的真正身份反倒不是他最关心的，如果他不小心触碰到了底线把对方给惹恼了，一气之下永远离开了贡多林，那才是得不偿失。

“我绝不会向你索求你无法给予我的。”梅格林回答罗迷莫斯道，“但一直以来你都在暗地里帮助我不是吗？而现在在只有我们两人时，你就无需再那般小心翼翼了。我们可以一起讨论交流各种技艺，我想这应该也是你希望已久的。”

罗迷莫斯沉默良久，半晌突然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我以前还不太觉得，你和你父亲真是太像了，梅格林，不，你比他聪明的多。”

梅格林并不清楚罗迷莫斯和伊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对罗迷莫斯的话不解其意，不过他也知道罗迷莫斯对他父亲并无好感，因此一下子忐忑起来，以为自己还是没能说服对方。

但罗迷莫斯拣起了刚才被他丢到一边去的那把锻造锤，然后走到了工作台前，举起——

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