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那么，你的计划是什么？”罗迷莫斯问。
索伦叹息着一声，转过身看向她。
“怎么了，罗迷？”他问，“你过去的冷静和耐性都到哪里去了？”
“我只是想听听你到底有什么打算。”罗迷莫斯说，但她脚尖一下下踢着椅子腿的动作暴露了她的焦躁，或者说她也没打算刻意在索伦面前隐藏自己的不满，“至少让我相信你的确在谋划着复仇。”
“现在说计划还为时尚早。”索伦说，对罗迷莫斯话中隐藏的讥讽充耳不闻，“那些人甚至连现在要如何处置你我都不能达成意见统一，有人一直在劝法拉松将我们尽快处决……”
“你是指安督尼依亲王？”
“哦，你知道他。也难怪，这个人的立场和观点都很鲜明，而且无趣。”索伦用鼻子轻哼了一声，“偏偏在皇宫里他是个为数不多的除了法拉松之外说话能顶点用的人。”
“这是你的计划吗？离间法拉松和他身边所有人的关系，挑起他们的矛盾？”
“我的计划？”索伦笑了起来，“不不，这可算不上什么计划，就算我始终冷眼旁观，从不插手，以法拉松其人的性格，这也是迟早注定会发生的事。”
“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说服他只相信你一个人。”
“不。”索伦摇摇头，“我会让他不得不主动选择相信我。我们会成功的，但我需要时间，还有你的配合，亲爱的。”
罗迷莫斯犹豫了一下：“你想让我怎么配合你？表现的更顺从一些？”
“你确实该收敛一点，”索伦说，“如果让法拉松知道了你一直这样肆无忌惮地在皇宫里到处来去，甚至每隔几天就来和我会面，就算你再美也会让他起杀心的。”
“那正合我意，难道他以为用他杀人那一套来对付我同样管用吗？”
“耐心，罗迷，耐心。”索伦不厌其烦地又念叨着，“就算法拉松无法真正杀了你，也没必要付出不必要的代价。”
“我知道了。”罗迷莫斯有些勉强地点头应道。
“但不必让法拉松对你完全放心。”索伦又说，“有希望却还没有得到的才会让人有追逐的热情。”
“那当然了，如果我对法拉松不再具有威胁了，那你对他的重要性也得打个折扣了不是吗？”罗迷莫斯不以为然地一笑，将一条腿跨到窗台外面，像一片羽毛一样轻盈地跳了下去，待索伦走到窗边时已经看不到她的丝毫踪影了。
哼，控制法拉松，毁灭努曼诺尔帝国，说得真好听。罗迷莫斯一边走在回她目前居所的路上，一边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她并不是认为索伦做不到，她对此毫不怀疑。让罗迷莫斯厌烦的是索伦一如既往的虚伪：就好像他做这些事是真心为了她着想，真心想帮她报复努曼诺尔人一样。
当然，索伦所说的乍一听是挺像那么回事。在黄昏之地沦陷这件事中，法拉松作为罪魁祸首被罗迷莫斯记恨上自然是毫无悬念，至于其他努曼诺尔人，客观来讲，罗迷莫斯也知道他们大多数人只是在执行国王的命令，但他们又的确主观或无意地成为了惨剧的帮凶，因此在罗迷莫斯这里也就是还没到要不死不休的地步，真杀了也不冤。
但颠覆整个努曼诺尔帝国真的是最佳的复仇方案吗？不，至少对罗迷莫斯来说不是。因为现在她的仇人并不是只有努曼诺尔人，还有索伦。
索伦尽可以说的天花乱坠，他是多么不得已地受法拉松要挟，被逼无奈才出卖了黄昏之地，但罗迷莫斯不仅不相信他像他嘴上说的那样不情愿，甚至很怀疑这正中索伦下怀。
罗迷莫斯和索伦都是聪明人，认识那么多年，心里谁还不清楚自己的盟友多么靠不住，之所以还维持着表面关系只是因为这事儿说开了对谁都没好处罢了。尽管如此，如果两边真的撕破脸皮，损失更重的不出意外还得是罗迷莫斯。
正因为此，罗迷莫斯在处理和索伦有关的事情上向来更小心谨慎一点，除了把凯勒布理鹏偷走了以外，她自认没再做对不起索伦的事了，然而就算她已经妥协到了这个地步，索伦对黄昏之地还是越来越看不顺眼。
是因为罗迷莫斯做了不利他的事吗？并不是，索伦应该还没发现凯勒布理鹏活着的事情，否则他早就直接朝罗迷莫斯开火了，连虚情假意都不用再装了；那是因为黄昏之地对他毫无用处吗？也不是，黄昏之地的存在总体而言对索伦还是利大于弊的，罗迷莫斯虽然不愿意亲自出面打仗，但前前后后也没少为魔多提供过物质和驻营地。
索伦之所以无法容下黄昏之地，并不是因为她对他造成了威胁，或者碍了他的事，而仅仅是因为她不受他的控制。
反正都是为了米尔寇大人的大业，我自己单干不行吗？
答案是想都别想。
就算没有努曼诺尔这回事，索伦也绝对会在罗迷莫斯的势力发展强盛到可以彻底摆脱他之前了结这一切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总之，罗迷莫斯没打算放过索伦，她甚至有一种直觉，这一切都在索伦的预料与计划之中，她和法拉松都是被牵着走的提线木偶罢了。
想想吧，自从这场巨变发生后，谁的损失最大？谁得到的好处最多？
毫无疑问损失最惨重的是罗迷莫斯，现在除了她本人还安然无恙外，她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灰飞烟灭了，她曾盛极一时的力量也因为这场打击而消失了，现在的她如果贸然和索伦对抗绝不是明智的选择。
而从这次的战争中收获最多的看似是法拉松，他不仅击破了黄昏之地，解除了努曼诺尔人千年来的心头之患，还活擒了索伦和罗迷莫斯，将他们两人当成俘虏带回了努曼诺尔大陆。然而实际上呢，无论是索伦还是罗迷莫斯，其实都没把法拉松当回事，索伦忌惮的是整个努曼诺尔人，罗迷莫斯更是完全没把法拉松放在眼里，要不是索伦拦着，她分分钟就过去把人给宰了。法拉松不但没有真正让这两人臣服于自己，还给努曼诺尔帝国埋下了巨大的祸患。
再仔细想想，谁是这场战争中得到好处最多的人？
是索伦。
在努曼诺尔人眼里，罗迷莫斯和索伦是一伙的，打谁都是一样的。索伦将努曼诺尔人最难攻克的黄昏之地主动献给了法拉松，看似蒙受了损失，但实际上削弱的只有罗迷莫斯的力量，他本人不仅最大程度地保存了自己在中土的势力，同时借刀杀人解决了黄昏之地，还由此消除了法拉松的部分戒心，成功说服对方将他带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