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玖 情逝百余年
天悬星河,此地亦是风光秀丽,远处山涧潺潺,近处湖面如镜,空地上燃起一篝火,并排坐了两个人影,一高一低,相隔不是很近,也不是很远,稍远一点,一个稚童早已呼呼大睡。
“哦?续命延寿之法?这世上,续命延寿之法,倒也不少见。观姑娘形貌,亦是修道之人,却不知为何如此?”
说话者带了安详笑容看她,白色的发丝丝滑如雪缎,他盘腿而坐,长久岁月渐沉淀下了睿智的面相,异族人的服饰洁白宽大,白袍将他全身笼罩住,在篝火照耀下竟散发出莹莹光辉似地……抑或,只是看得人如此觉得。
阿楚闻言,本来看着他的眼眸移开,移至火焰之上,那火星点点,飞腾的星火慢慢飘散空中,不久便听得她低声道:“我家中母亲颇为特殊,她年轻时为了找寻家族短命缘由做了不少不敬神明之举,故此最后虽是知晓了短命缘由,自己却已无力替自己赎尽罪孽。”虽是萍水相逢,却也因是萍水相逢,才能对其言语,“纵然爹爹……之能,亦对这生死薄上定好的事没有办法。”
“得罪了神明吗?那可了不得……”那老者不置可否呢喃一句,接着略忧心看她,“令堂,亦修道之人?”
阿楚点头。
“那便奇了,修道之人自然长寿,小姑娘你尚且年幼,令堂自然不会如我一般,那为何……”
阿楚深呼吸,突然笑道,“无妨,我娘亲一家世代以盗墓为生,这也不是不能说的。不过,我已找到为我娘亲延寿之法,定然让她再陪我爹爹一段时日……不然,爹爹也太孤单了……嗯,阿楚也会陪着爹爹娘亲的!”
“那便好。”老者点点头。
阿楚奇道,“你不好奇?”
“自然是好不容易的来的机会,姑娘小心,亦是自然。”老者理解看她,脸上笑容不变,淡然恬静。
阿楚自信一笑,“我到不怕告知于你,老人家来自蓬莱,自然不会跟我抢东西。那东西,叫‘阴阳紫阕’,那些贵族陵墓中得知秦始皇陵进入之法,想来那等墓穴定然有此物陪葬……我近年走访多地,终于确定了皇陵所在……”
只是,那皇陵凌然之气,定然会在她的命中,狠狠算上一笔。纵她有承袭自爹爹的烛龙气息,却又怎么敌得过皇陵的皇气。
想来,此番最后一次下墓之后,她也会失去长寿,失去陪伴爹爹千载岁月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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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楚抱着肥肥的阿白站在街口,望着远处摊子上的包子发呆。
从孙家出来,阿楚答应想法子为孙小姐寻找那一魂一魄,那孙老爷不怕她夸大不提,竟还赠与了她些银两,从奶娘吃惊的神情来看,想来那也是一笔不菲的数目。
可惜,常年自给自足的阿楚不知柴米油盐贵,也只是收好了银两,望着街边的包子摊望梅止渴。
远处从书院出来的青衣少年恹恹地牵着一只长相奇怪的大狗,不,应是说那狗牵着那青衣少年。呀呀,总之,那大狗本来安分走了一截路,突然闻到了香气,撒腿便朝散发香气的地方狂奔,瘦弱的少年书生与之彷如角色置换,被拉得不由也狂奔起来,“啊啊啊啊!赖皮你停下!”
阿楚回神就听周围有人怜悯语气说道;“方小公子又被狗溜了……”
看那些路人神色,阿楚下意识转身,即刻就见一抹土黄色的身影自身旁呼啸而去,带起旋风阵阵,然后转角而去。阿楚身子晃了晃还没看清那是何物,又被身后一抹青色的影子狠狠撞上,“碰”地跌坐到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连阿白都被摔出了怀抱。
“哎呦!”
叫唤的人还不是阿楚,而是那青衣的书生。
阿楚是跌了地上,而那疾奔的书生却往阿楚相反的方向倒了去,于是被撞得前后颠倒的书生,背部直直撞了墙角。
“疼疼疼……疼死我了!”那书生的狗终于还是挣脱了他的手,欢快跑远,而书生坐在地上,揉着肩膀,又去揉背。一张俊秀的脸皱到了一起,心里疑惑,自己好像撞了什么东西才……“呃……”
书生不信邪的眨巴眼,不自觉抹了抹额上没有的虚汗,口中念念有词,“这一定不是真的,我怎么会把一个姑娘家给撞到地上……一定不是真的……”
书生脚下白兔在滚了几圈之后终于从睡梦中被摔醒。
阿楚从地上撑起却依然俯身,发丝遮挡住面容,脑门无所顾忌的冒了青筋,刹那间面容扭曲了,撑地动作定格,阿楚心中无限重复“被个不认识的人欺负了”,脑海里闪过雷电,阿楚周围空气似乎一下暗沉了下去。
书生终于抓狂抱头,“啊啊啊!是真的!”他赶紧站起来,急急忙忙迅速蹲到了倒地的少女身边,小心翼翼问,“姑娘,你没伤着吧?能起来吗?”
阿楚没说话。
阿白晕乎乎起身,甩了甩头,前脚后脚不自主的叠搭,又是一摔。
书生担忧打量她,呃头发都沾染了灰尘,一身漂亮的粉蓝色衣裳也脏了,书生愧疚合十,“姑娘,你衣服脏了,要不,要不去我家休息休息,不,要不去我家请个大夫看看,顺便换一套衣服?”
阿楚闻言回神,撞了下就对她那么好?
不是阿楚多想,阿楚小时候也常常弄脏韩云溪衣服却从来毫无悔意,更别提什么补偿了。……难道弄脏别人衣服就要做到如此地步?
彻底清醒的阿白终于明白周围发生了什么事,赤红的双眸已见厉泽……
书生见她久不说话,急了,难道真的伤了哪里?正想着,脚下一痛,“啊啊啊……兔、兔子?!”书生心头狂风暴雨,什么情况,兔子咬人了!他仰天一叹,“天啊,原来古人说的‘兔子急了也咬人’是真的!书中之言诚不欺吾!”
“……阿白,住口。”阿楚终于起身,漫不经心唤道,“也不嫌脏么?”
果然阿白住了口,且往阿楚身边窜去,倚到阿楚脚踝处轻蹭撒娇。书生瞬间内流满面,自己哪里脏了哪里脏了,连只兔子都要嫌弃!
阿楚弯了弯腰,将阿白一捞,抱在了怀里,对着书生悲愤的眼眸,皮笑肉不笑道:“还不走?”
那全无好感的笑容让书生浑身一凉,“哎?好,走吧……不,先等等,我去把赖皮牵回来。”
跟着那书生找到那所谓赖皮也不久,转过了墙角也就到了。看到书生无奈又纵容地掏钱买了之前阿楚虎视眈眈的包子摊的包子,阿楚定眼看了他良久,在心中又给这书生定下了个罪责,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