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见（二）
“到了起风的季节了，怎么也不穿个外套。”一件红色外套披在了华英肩上，她有些恍惚，抬头去看，竟然是他。 “哥哥！”这个魂牵梦萦的名字，和这些年来经常出现在她梦里的人，她几乎不需要任何思考就能够直接叫出他的名字。 叫出名字的瞬间，眼泪也跟着夺眶而出。 泪眼模糊间，她看见哥哥坐在了她的对面。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时隔许多年，在她开的咖啡馆里，和自己心心念念、爱了这么多年的人相对而坐。 “我一定是在做梦，对不对？”华英心里知道哥哥早就已经不在了，怎么可能再看见真人呢？但是她却一点儿也不害怕，因为她做梦都想再见哥哥一面啊。现在是梦是真？是醒是醉？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咖啡，心中疑惑，是咖啡没错啊，不是酒，按理说没道理醉啊。可若是没有醉，怎么会出现幻觉呢？ 哥哥只是嘴角含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小英，最近过得好不好？很久没见了。”那个人还是那样温柔，现在坐在华英对面，就像是一个老朋友在和自己聊家常一样，没有一丁点陌生的感觉。 “还行，就那样吧。”华英下意识地吐露出了真心话，但很快，她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说，难得再见哥哥一面，她应该要让哥哥看见她过得很好很好才是啊。 可是心境骗不了人，尤其当面对他的时候，生活给了她许多艰辛，可是她都咬牙挺过来了，而且如今她生活富足，举目望去，全香港大把大把的人活得不如她，她有什么好难过？ 可是偏偏对着的人是哥哥，她不想骗他，更无法去骗。 想着想着，眼泪就不听话地自己落了下来。华英刚想用手去抹，哥哥就递过来一张手帕：“不要用手，用这个吧。”说话间，他望着她的眼神，就像是一个大哥哥对小妹妹那样，脸上挂着笑容，想要安慰她，可是眼睛里又盛满了对她的心疼。 “哥哥，我想看你的演唱会了。”华英想抓住哥哥在的时间，把心里最想说的话都对他说，因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离开了。 “傻。”哥哥站起身，伏低身子，用宽大的手掌摸了摸她头顶柔软的发，就像是在安慰自家正在闹脾气的小妹妹一样。 华英捉住哥哥的手，将他温热的掌心贴着自己的脸颊，久久不愿松开。 “喂，你这样我手很累的好嘛？”哥哥开玩笑道，神情里都是宠溺，神知道他当然不会真的怪罪华英。 “那哥哥你坐过来点嘛。”华英依依不舍地放开哥哥的手，又跑到对面，把他的椅子拉过来，摆在自己旁边，扬起笑脸，那样子宛如十八岁，一点儿都不像四十几岁的女人。不过眼角的鱼尾纹出卖了她，她真实的年纪就是已经不年轻了。 “哥哥你还是那么年轻，都没有变老的。”说出这句话，华英的眼泪就掉得更凶了。 “我好想你啊，哥哥。”华英现在的心情真是又惊又喜，她真怕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不见了，所以才更想抓住他。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她用手紧紧抓住哥哥的手，似乎这样做，他就不会走了。 “我知道，傻丫头。”哥哥没有打碎她的幻想，今天他时间不多，因为是四月一号，他才得以和上面申请，让他下来几个小时，他想来看看华英。 华英，原名华梦瑛，是他早年的歌迷，也参加过他的演唱会，担任过嘉宾，那时候她还只是个小女孩。 不只是他认识她，阿梅也认识她。 “哥哥，你还记得那次演出吗？演出结束了，没有人来接我，我就一直哭一直哭，你和梅姐没办法，场馆又要清场，不让待，所以你就把我先带回了你家，并且告诉场馆的工作人员如果有人来接自己的孩子，就打你的电话。那天我在你家，梅姐陪着我看了好久的动画片，还陪我玩，你和梅姐都好好。”回忆起往事，华英忍不住红了眼眶，虽然只是短暂的相遇，可是哥哥和梅姐却是真的对她特别好，再也找不出第三个像他们一样对她这样好的人了。 “怎么会忘呢，简直印象深刻呢。”哥哥抽出一只手，点了点华英的鼻尖，笑容是很温暖的。 “我们小英现在出息了，都能在维港旁边开咖啡馆了，看来经商的头脑真不一般呢。”哥哥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窗外的维港，还有整间咖啡馆的大小、规模，他就猜到华英现在一定过得不错。至少物质条件上是相当相当富足的，恐怕就是放在整个香港，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吧。 “哥哥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取得的这点成绩，怎么能和你还有梅姐比？”华英渐渐放松下来了，觉得好像真的哥哥又回来自己身边了一样。 “哎，话不能这么说嘛，演艺圈和普通的圈子不能放在一起比较，你得跟你自己比，跟你自己比，你是不是已经很好了？”哥哥摇摇头，他认为小英的这个想法不可取，所以他得给她讲明白。 “梅姐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华英终于想起来这事，梅姐也走了二十年了，她也同样记挂着梅姐，想要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今天不是她的特殊日子，她来不了。不过她知道我要来看你，特意让我转达，她说她很想你，让我带你的消息回去给她，她也很关心你呢，小英。”对于此，哥哥好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没能把阿梅也一起带下来，带到华英面前。来看看这个从前的小女孩都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还有自己的事业了，真的很了不起呢。 “如果阿梅能看到，肯定也会很欣慰的。她那么疼你。”望着蛋糕上的蜡烛出神，哥哥也跟着想起许多往事来。 见哥哥把视线落在蛋糕上，华英献宝似的把蛋糕推到哥哥面前：“哥哥，你要不要尝尝？是我专门定做的蛋糕！” “现在祭日也吃蛋糕了吗？不是只有生日的时候吃吗？我记得我那会儿是啊。”哥哥脱口而出，显然对于自己已经不在了这件事他已经非常地接受了，毕竟已经过去二十年了，二十年间，斗转星移，什么都改变了。 华英脸上的笑容一僵，显然她还没能很好地接受这个事实，她眼泪流得更凶了，哥哥赶紧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他重重叹一口气，心里满是懊悔，早知道就不说刚才那句话了，现在倒好，又把这个小哭包惹哭了，唉。 “哥哥，你能不能、能不能别说这样的话？”其实华英心里再清楚不过，无论谁说与不说，哥哥已经离开了，而且是离开二十年了，这都是不争的事实，当然不会因为谁的一句话就改变既定的事实啊。可是，在面对哥哥的时候，华英是小英，是那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女孩而已，在哥哥面前，她既不用假装成熟，也不用拿出自己女企业家的派头来，哥哥也不会吃她这一套，虽然哥哥没说，但她心里很清楚，哥哥今次来，是来看他的歌迷小英的，而不是名震一时的女企业家华英的。 这一点她当然很清楚，简直是再清楚不过了。她知道，她的这些成绩，无论多么辉煌，在别人眼中口中是如何地发光，但在哥哥眼里，她始终就是那个小女孩而已，曾经，自己满心满眼都是哥哥，后来梅姐也加入进来，她常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