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1)
说了,其实这白瓷我想黎太史的库房里应该也不缺这一个,你砸了待会让你阿翁给你补上不就行了吗?”
黎歌看着道:“你快别取笑我了......”二人坐了下来,黎歌喝了一口茶水后心情舒畅了许多。
“你还在生殿下的气呀?”
“没有!”
“没有吗?怎么感觉你还是不爽快,不就是个石榴簪子吗?你何必与一个小儿置气,你可不知道,江威可是被他阿翁宠坏了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你今日要是赢了他,完了他晚上过来寻你报仇可就坏了!”
黎歌越听越觉得离谱,她反问:“天子脚下他还能反了不成?”
“那可说不准,如今皇室宗亲子弟之间尚且自相残杀更何况是这些纨绔子弟,在这个乱世又有几个人是正常的”
王令月的话像是提醒了她,她忘了自己是身处在刘宋末世,不是一千多年以后人人自由平等的国家。
“那我还多谢你提醒我,不然我都忘了这些”她挤出一个微笑,这时王令月的婢女走进来在她耳边悄悄言语着,她面色沉重眨了眨眼睛。
随后转过头跟黎歌说:“我还有事就不坐了,改天找个机会我们再续”
二人起身道别,黎歌眼看着她离开,她走到脸盆架上洗了把脸瞬间清爽了许多,心中恼怒索性也不想他了躺在贵妃榻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残月当空,秋风萧瑟。花叶落山岗,万物归尘。一只蓝蝶飞动着翅膀来到一户人家的营帐里面,停驻在烛台上呆呆的观望着周围的环境。
直到看见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妇人端着一盘肉脯和一杯酒水进来,它扇动着翅膀飞向她从她的脸庞绕过,趁着布帘还没有完全放下快速的飞了出去。
“夫君,你要的肉脯我拿来了”
江子尚躺在榻上眯着眼睛,听到胡氏叫他睁开了双眼,起身穿好鞋坐在蒲团上。
他正要拿起筷子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她:“那个东西你带来了没有?”
胡氏忙点头说:“带来了,带来了......”她笑着从袖子拿出一小包江子尚要的东西,她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当着他的面倒入酒水里。
胡氏面带微笑看着江子尚一口一口喝下,她不说话只是默默的低头跪在他旁边,周围只能听到他吃东西大声咀嚼的声音。
秋风吹动着外面的树枝沙沙响,时不时还能到几只猫头鹰的和山林里野猫的叫声。
突然“哐当”一声,酒杯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就是喘气声,胡氏冷漠的抬起头看向已经鼻孔眼睛流血的江子尚。
她冲着他挤出一个渗人的微笑,江子尚看着她一脸难以置信的问:“为什么?”
胡氏轻声道:“夫君,你不是很喜欢吃五石散吗,我怕你吃不够就多给你加了点剂量,好让你一次吃个够!”
胡氏身子挪进了些,她替江子尚整理着衣襟,看着丈夫濒死她没有展现出一丝害怕。
“你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好意思跟我说为什么,当初真是瞎了眼没有听阿翁的话,自我嫁给你那一天起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过,你总说我不贤惠每每无事就是非打即骂,我为你生儿育女你却要将我的小婉嫁于一个鳏夫,最后她被逼无奈去往北朝和亲,从此我们母女相隔千里,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可她终究还活着不是吗?”此时江子尚已经口吐鲜血,用尽气力说出这句话,“我们终身不能够再相见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你别再挣扎了,江威要晚点才会回来,你安心睡吧!”
江子尚痛苦的嗷嚎着直到毒素蔓延至全身,他眼睛睁大盯着她死不瞑目,胡氏替他盖上了眼说:“睡吧!安心到那边去,你不会孤单的”胡氏就这样跪坐在她死去的丈夫面前,她重重的闭上了眼明明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面对这一切,可真看到自己的计谋成功了,报了多年的积压在心底里的怨气,眼眶还是红了。
就在这时江威从外面高兴的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装蝈蝈的竹筒,一进来就看到倒在地上的父亲和跪在地上面无表情的母亲。
这凝重的气氛让他顿感大事不妙,他缓缓走进瞧见地上张着嘴巴的尸体,吓得他忘拿稳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家家......”听到了儿子唤她,胡氏忙回过头看去,“回来啦!你都看到了”她起身一步步走向江威,他喉结滚动直觉在告诉他面前的人很危险,转身就要跑却被胡氏抓住衣领,拿出事先藏起来的匕首狠狠的刺进了他心脏的位置。
江威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尽然会对自己疼下杀手,他缓慢的挪动着疼痛的身体看向他母亲,江威难受的跪在地上,问:“家家,你为什么杀我?”
在他的记忆里母亲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存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她是那么的可怕,没有了往日的温婉贤淑只有面目狰狞像是一个吃人的女罗刹。
最后,他带着愤怒、不甘、难过和不理解大声哭喊着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我是你儿子啊!”
看着儿子嘴里流出大量鲜红的血液染红了他的衣裳,作为母亲的她还是破防了,她跪在地上抚摸着江威的脸痛哭道:“对不起,阿威,是家家对不住你,家家向你道歉”
母子俩相互看着对方,一个表现的不理解一个早已经是痛彻心扉,胡氏替他整理着前边的碎发,用颤抖着嘴唇说道:“我的儿,你是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呀!罢了,如今你也长不大了,别害怕,家家会陪着你走下去,这会子你也不用辛苦了,永永远远的做着快乐、娇纵、任性的男孩,没有人会逼着你背书,逼着你听课,你永远都是我的儿子”
她抱着江威的尸体在他耳边柔声道,此刻她痛的面目扭曲口吐鲜血,用尽力气推到旁边的烛台,火苗碰到布帐立马燃了起来,大火吞噬着这里的一切把痛苦烧成了灰烬。
“小婉,家家走了,愿你在北朝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