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女君(五)
当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时,带起风的一巴掌已经狠狠地落在了他的脸上,直将他给扇懵了…… 沙棠树林里,鸟雀翩飞,空幽寂静,云霄谷那头的骚乱还未波及至此。 “小棠酿的酒是愈发甜爽了。” 梓菱躺在树干上,眸中映出晴朗无云的天际,仰首灌入一口沙棠酒,身心皆十分舒畅。 小棠是只有一千五百年修为的树精,枝繁叶茂,躯干健硕,全然已经成了梓菱乘凉的风水宝地。 只可惜小棠还未化出人形,只听得见她憨厚的笑声,显然女君的夸赞让她颇为欣喜。 小棠伸-出两截枝桠,仿若一双小手,相对戳了戳,道:“嘿嘿,知道女君不爱清酒的苦涩之味,潇芊姐姐每隔几日就来给俺灌蜜露,您闻闻,俺都快成蜜棠树了。” “不过越好喝,您就越贪杯,女君还是少喝些吧。” 虽说酿出好酒也算是件功劳,但小棠每回都不忘念叨饮酒伤身。 喝了半盏,也算尽兴了,梓菱点了点头,听话地将酒壶搁置一旁,借着微醺之意阖眸小憩。 天暖气清,春风拂面,这般惬意的光景多适合做白日梦呀,然而没过几息,远处传来的吵闹声就将她给惊醒了。 梓菱撑起身来,眨动着一双迷茫的清眸,“什么声音?” 小棠个子高,望得远,却看不明白局面,只挑重点道:“外头好多姐姐呀,莫不是出啥事儿了?” 兰溪源自云霄谷,贯穿蓬莱南北两侧。 偌大的水花在溪面接连迸溅,黄天化临水足尖一点,又似游龙一般翻到了树梢顶端。 迎面刺来一道飞花箭雨,黄天化展开折扇,躲得游刃有余,道:“云苒仙子,你这点法术,是伤不到黄某的。” 追了他一路,连一片衣角都没碰着,云苒气得眼睛都涨红了,咬唇道:“有种你别躲啊!” 黄天化本也想让她打一顿消消气,可跟个木头桩子似地站着挨打,想想都很蠢。 不行,太有辱他东岳大帝长子的威名了! 云苒握了握拳头,手中化出一柄长剑,已生出与他拼命之意。 可大抵是气急攻心,加之凌空于树梢找不到着力点,出招时竟是脚下一滑,整个人从高空中跌了下去。 蓬莱仙子虽不擅攻击,但防御之力在三界内屈指可数,摔是定然摔不到她的。 可云苒还未撑开屏障,闪现在她身侧的男子似是比她要着急得多,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槐花瓣瓣纯白似雪,伴着翩飞的衣裳悄然而落。 云苒与那人对视,因着面容清隽,似是将桃花眸与生俱来的深情又加重了几分,她看着看着,不自觉就陷入了恍神,连已经落地也未曾觉察。 直到几声“君上——”传入耳中,云苒才如梦初醒般地睁大了眼,随即,一个激灵从对方的臂弯里蹦了下来,跑到了梓菱身后。 云霄谷发生的事情,梓菱已经知晓了个大概。 见云苒低头不语,面颊染上的红晕不知是气还是羞,她眼珠子转了转,神情变得有几分微妙。 旋即转过身,去看对面的青衣男子。 梓菱负手在后,眸中的凌厉显露得不留一丝余地,“炳灵公身为三界正神,真没想到,竟是个入室劫色的无-耻之徒!” “这般堂而皇之闯入我蓬莱,是打算以武犯禁,藐视本君?” 如此沉稳有力的语气,属实是已将他钉在耻辱柱上了。 黄天化在心底将那始作俑者咒骂了百八十回,忙拿出早已商量好的说辞:“女君误会了,黄某本在东海漫步,不承想,正是撞见一只散发着黑气的长右跑进了蓬莱,擅自闯入,实属出于担忧,黄某无意冒犯,还请女君赎罪。” 他十分诚恳地拱手赔礼。 瞟了眼云苒,他又道:“至于方才一事,若是云苒仙子实属介怀,黄某定会负责。” 什么黑气啊,长右啊,梓菱眼下并不十分关心,只给其中一位仙子使了个眼色,让其传令加强巡守。 而她等的,就是对方这句话。 梓菱面不改色,黛眉微挑,追问道:“炳灵公打算如何负责?” 看着她眼中的审视,黄天化暗自咬住了后牙槽,默了片刻,才道:“求娶云苒仙子为妻!” 语不惊人死不休,云苒显然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般,她猛然抬-起头,莹亮的大眼睛里透出茫然。 啊??? 梓菱面色依旧沉静,只唇角提了提,又极快地放下。 让天界有权有势的武将悉数拜倒在她蓬莱的石榴裙下,本就是她想要的。 这些日子她已好生梳理过天界的花名册,潇芊嫁了清源妙道真君,下一个要么是东岳泰山炳灵公,要么就是天庭中坛元帅李家三太子。 她身为蓬莱的女君,必须得为自己的子民谋划一个最好的归宿。 如今她还无所动作,这肥鱼就自己先上钩了。 梓菱心下窃喜,但面上的气场仍旧得端住了,她似笑非笑道:“炳灵公好大的口气,我蓬莱的仙子是想娶便能娶的么?” 十六匹天马送嫁,辇车上镶嵌了九百九十九颗明月珠,光芒充斥九重天,近乎让南-天门都黯然失色,当然不是一般人家能娶得起的啊! 黄天化仅是想想,都觉得劳民伤财,甚是头疼。 他耐着性子道:“待黄某与父王商榷,自会派使丞来送求婚书,三书六礼,一个都不会少。” 听罢,梓菱状似满意地颔了颔首,正想去问云苒的意见,只见后头有小仙子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小仙子通禀道:“君上,方才有只妖兽潜入临风谷,盗走了一株千年仙草!” 闻此,黄天化眸光一亮,忙道:“定是那只长右,女君若是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梓菱看了眼他,神色淡然,“不必了,此乃蓬莱的家务事,炳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