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云渺回府时正巧赶上午膳，家中只有她和阿娘一同用膳，阿爹和阿兄都出门去了，临近年关，云香坊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渺渺，卿墨的手看着可有好些了？”云夫人夹起一筷子虾仁放入云渺的碗中。
云渺眨了眨眼，抿唇干笑，“应该......好些了吧。”
假如她那一撞没有让黎卿墨加重伤势的话。
云夫人叹口气，“早就想劝你平日里收收那性子，别老针对人家卿墨了。现在你能自己想通了更好，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小时候的情分都在呢。”
这些话云渺就是左耳进右耳出，说什么都只是点头，还要及时附和一两句“阿娘说得对”、“渺渺知道了”，整个人就是一副乖巧听话的姿态。
说话的人说得顺口，听话的人也顺心。
云渺吃着时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咽下嘴中的食物，放下碗筷对着云夫人说道，“阿娘，我记得你之前是不是得到了一方西子端砚？”
“是呀，怎么问起这个？”云夫人出身书香门第，婚后喜礼佛，平日里总会抄写一些佛经大全为家人祈福，故而也喜欢收集一些名贵砚台。
那方西子端砚石质细腻滋润，不仅呵气可研墨，冬日还不结冰，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云渺：“阿娘可拿出来用了？”
“还未曾呢，你想要？”云夫人哪里会听不出女儿话中所指。
云渺重重点头，“我今日不小心碰倒了黎卿墨的砚台，本想想买一个赔她，可今日遇到了怪事，城中的名贵砚台都被人买走了。”
云夫人眉头一皱，抓住了女儿话中的重点，“你去送个礼道个谢，怎么还把人的砚台给碰倒了，你别是还干了别的什么事吧？”
以云夫人对自家女儿的了解，很难不怀疑她还瞒着什么事没说。
“没有啦，阿娘你就帮帮我，忍痛割爱将那方西子端砚给我吧。”云渺适时撒娇转移话题。
云夫人叹气：“给你给你，到时候我让人给你送到你院里。”随后又告诫她，“可不要再惹事了，卿墨脾气再好也是有限度的。”
“我知晓啦，谢谢阿娘，阿娘吃菜。”云渺殷勤地替云夫人布菜。
站在一边的穗和心想，自家小姐这撒娇蒙混过关的功夫真是越来越到家了。
用完午膳后，云渺便是哈欠连连的状态。眼下砚台有着落了，衣裳等改好了自然会送来，所有事都能告一段落了。
这一天可真是把她给累坏了。虽然今天发生的事有些不尽人意，但这才只是开始，她有信心能扭转走回正途。
而她现在最想做的是回去睡觉，她已经两天没睡好了，有什么事都等她睡醒了再说。
院子里，云渺昨日堆好的雪人还好端端排排端坐在廊下，只是用扁平石子做的眼珠掉了下来。
她略做思考，便进屋拿了一只木匣走出来，蹲在小雪人面前，将木匣中的东西安在雪人的眼眶之处。
穗和看清那木匣中的是什么之后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在市面上价值千金的海外上好黑珍珠，她家小姐就当个玩具一般用。
这要是让外边的那些小姐夫人知道了，该是多心疼。
可财大气粗的云渺并无感到有何不妥，对她来说这不过是一个小玩意儿，没有了再买便是。毕竟云府家大业大，这点东西还是买得起的。
云渺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随手将木匣丢给后方候着的穗和，“穗和，我要午睡会儿，不许任何人来打搅我。”
穗和应声：“是，小姐。”说完便进屋准备替云渺点一款安神的熏香，这两日小姐睡眠不好她也知道，好在云府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香。
“小姐，今日点梨香这款可以吗？”
云渺已经火速脱了外衣和鞋袜坐在床上，伸手掩着嘴打哈欠，“随意。”
说完便躺进了绵软的床铺中。
穗和轻手轻脚起一块香饼置于隔片之上，借着下方微火烘焙，梨花的香气渐渐弥漫。
随后她又起身将屋内的窗户关紧了，只留了远处的窗一条小缝，做完这一切后才退出了屋子。
而云渺早已酣然入睡。
这一觉云渺睡得甚是舒坦，再也没有那些可怖又揪心的画面等着她，一觉无梦。
看来她找黎卿墨真的有用。
在她睡着期间，云夫人也叫人把那方西子端砚送了过来，云渺醒后穗和便告知了她这事。
云渺刚醒来眼神还有些迷瞪，空气中还飘有淡淡的梨花香，闻着让人舒心。屋内烧着炭火足够暖和，她赤脚走在厚实的毛毯上，走到桌前拿起那装着砚台的盒子。
打开盒子后她拿起那方沉甸的砚台，入手是温凉的触感，黑色的砚台上方还有雕刻着一支冬梅，做工细致且精美。
云渺看着这方砚台和黎卿墨在某种程度上还有些相似，看着温和实则冷硬。
可偏偏他人都夸赞她这是品性高洁。
什么高洁嘛，在她看来这是古板还差不多，连同为女子的自己碰她一下都不准。换做是他人不愿，她也就罢了，但是面对黎卿墨，她就是忍不住想要与她作对一下。
这么一看，自己予黎卿墨来说也不太像个好人。
穗和进来时便是看到云渺举着砚台若有所思，她上前询问：“小姐是在想什么？”
云渺看她一眼，叹口气，“想想该怎么做个好人。”
穗和当她是在说笑，“看来小姐不做噩梦了，都开始与奴婢开玩笑了。”
云渺再次长长叹了口气，想着明日再一定做个对黎卿墨好的好人。
等到了第二日，制衣阁下午将衣服送来后，云渺便整理好仪容仪表再次敲响了黎府的大门。
却被告知黎卿墨今日一早便出了城去城外寺庙祈福，归期不定，可能是一两日，也可能是三五日。
云渺只得悻悻地回了府。
她没想到黎卿墨这一去真的去了三天，而她在没有见到黎卿墨的日子里，再次被那噩梦缠了身，以至于她这三日都没能睡好。
睡不好的云渺一直恹恹地呆在屋中，每日都会问好几次黎卿墨何时回来。
穗和觉得小姐简直是堪比那望夫石，而且小姐也不准她将自己晚间做噩梦的事情告诉云府其他人，她这几日的膳食都是送来屋中的，对外只说是太冷了不想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