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产

凤已经醒了，王夫人跟薛宝钗的对话被她一字不落全听进耳中，只是这会儿她实在没什么精力再去争辩，只怔怔躺在床上发呆。

黛玉进来看到她这副模样，一时只觉得心里不忍，走到她床前坐下：“可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王熙凤慢慢摇头：“你怎么进来了，房间里污秽，你一个姑娘家别被冲撞了。”

“我不忌讳这些。”黛玉帮她掖了掖被角：“你也是，这府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便是再忙，自个儿的身子才是大事啊。”

王熙凤眼角落下两行泪：“外面那些话你都听到了吧。”

黛玉叹了口气没吭声，王熙凤转身背对着她默默流泪，事到如今她也赖不得别人，薛宝钗说话虽不中听，也是为了巴结王夫人推卸责任，但说中的却也是事实，她若不是贪权，前几日刚觉着不舒服就该叫太医，这个孩子或许也就不会掉了。

黛玉陪着王熙凤坐了会儿，见她闭上了眼睛就先回去了，到了半路上碰到林明霁来找她，问道：“怎么了？”

林明霁摇头：“没事，担心你。”

黛玉叹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是凤姐姐出事。”

林明霁解释：“王夫人不是说今天太医来了要给你一块诊脉吗。”

“凤姐姐出了那事，想必她也没心思顾我，今儿个便没再提这事。”

林明霁问道：“二奶奶是如何小产的。”

“说是太劳累。”黛玉脑海里电光火石，突然想起昨日王夫人奇怪地表情，脑袋里嗡的一声，一时被自己的猜测给吓到了，只觉得毛骨悚然。

林明霁见她神色不对，探了探她的脑袋：“你怎么了？”

“哥哥。”黛玉声音有些涩然。

林明霁担心的问：“怎么了？不舒服？”

黛玉摇头，不知是不是自己的疑心病又犯了，但想到这里也没旁人，只他们兄妹两个应该没事，便开口说道：“昨儿我去给凤姐姐送东西，正好撞上她不舒服，后来二舅母让她给那刘姥姥祖孙找衣裳，凤姐姐正躺在床上起不来。

紧接着二舅母就来了，偏巧碰上凤姐姐正在吐，也不知是不是我多心了，我总觉得二舅母当时看凤姐姐的神情很是不对劲，如今想起来，她那时的神情竟像是已经看出凤姐姐有了身子似的，我就记得她当时将手里的佛珠捏的死紧。”

林明霁问道：“那她还是坚持让二奶奶去找衣服吗？”

黛玉点头，心里的怀疑更甚：“我昨儿就觉得奇怪，按说两件衣裳，二舅母也说了不拘是哪个下人的都成，那随便哪个院子里都能找两件，又何必非得凤姐姐亲自起身去找，更何况那时她正不舒服的厉害。”

林明霁冷哼：“我们这位二太太，表面一副菩萨心肠，又是个信佛的，谁知道她到底信的是哪路佛！”

黛玉叹道：“说到底也是我的猜测，许真是我想多了也不一定。”

兄妹俩边说边走远了，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平儿才从拐角处走出来，一脸震惊的捂住嘴，久久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