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会
柳向云自然没有将九思就是和恒王爷的事情告诉柳仕青。 当日李妍君执意要惩治柳仕青,柳向云虽是在李康面前保下了他,说到底却也不过是为了保全柳氏一族的颜面,见他已无价值便再未同他说过话,权当这世间并没有他这个儿子。 念及这些时日所受冷遇,柳仕青咬紧了后槽牙,憎恶地瞪着眼前的人:“你竟还活着!” 不待九思回答,他愤怒而又阴狠地又重复了一遍,从齿缝里将每一个字挤出来:“你怎么敢还活着。” 那其岳耳力甚好,听见他的话皱起了眉,敌视地看着他,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李妍君也难以自制地低斥道:“放肆!” 柳仕青如梦初醒,这才发现李妍君和九思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手拉着手,身后还跟着些身穿异族服饰的人。 他不可思议地指着九思:“你……你就是和恒王爷?” “不巧,正是在下。”九思淡淡应道。 柳仕青像是在一瞬间被抽出了魂魄。 这时间的事就是如此荒谬而又可笑,都说麻雀变凤凰,如今却是个奴才摇身一变成主子,最后竟真是让他这个卑贱之人娶了公主。 柳仕青突然癫狂地干笑了几声,而后怨毒地盯着九思,恶狠狠道:“当日是我错了。一支箭如何杀得死你?我那日分明应该亲自追下崖去,割断你的喉咙,看着你咽气,将你肢解于河畔,还要让方士打散你的魂魄,如此方能心安!” “那日射箭的人是你!”那其岳神色一凛,立刻便要上前拿人,却被九思伸臂拦下。 一旁的李妍君听了这话,盛怒之下反而是异常的平静,像是在看一具尸体一样看着柳仕青:“其实你今日见到九思,心中应该感到庆幸。毕竟他今日若是没有站这里,那不久的将来,我一定会让人割断你的喉咙,亲眼看着你咽气,将你肢解于河畔,如此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殿下!”柳仕青不可置信地看着李妍君,满目悲愤。 “你这几年和你父亲说过话吗?”李妍君突然问。 柳仕青不解地看着她。 “我记得你极其在乎你父亲。所以我告诉他,我可以放过你,全了你柳氏一族的颜面。但他要想要同皇家合作,便不得再视你为子。”李妍君顿了顿,勾起一个残忍的笑容,“你猜怎么着?你父亲没有任何犹豫,向着父皇的灵位起誓,你再也不是柳氏子孙。” “不可能!”柳仕青几近崩溃,“父亲从未同我说过此事,这不过是你一个人的说法。” “柳向云还活着呢,你大可以回去问问他。”李妍君嘲讽地看着他,“此事你不知道,只是因为我不愿你那个时候知道。我想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等你接受了自己当下的冷遇,再将此事告诉你,好让你在漫长的岁月里,慢慢接受这件事情。所以你看,你被你父亲抛弃,却连知道这件事的资格都没有。” 九思从未见过这样的李妍君,细密的酸疼在他心头蔓延开来,他有些后悔,于是悄悄站得离她更近了一些,像是享用这样的方式来弥补那些失去的时间。 “毒妇!”柳仕青近乎癫狂地嘶喊,甚至引起了路人的侧目,那其岳很有眼力地将所带的侍卫散了出去,将将隔开了路人,不让这边的动静引来旁人的关注。 “我有何处对不起你?我有何处对不起你!当时当地,我分明是为了将你从大皇子手下救出才射伤他的。可是你不谢我,反而为这个该死奴才悔婚,要为这该死的奴才杀害我!”柳仕青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为了我?”李妍君红着眼冷笑一声打断了他,浑身亦是颤抖得厉害,直到感受到九思捏了捏自己的手,这才闭上眼睛忍了一忍,再睁开眼时已恢复了一派平静的模样,“李民在宫外并无势力,是如何知道我与九思的去向的?你带着你柳府的府兵与李民沆瀣一气,也以为将一切推给李民就没事了吗?你敢说你当初随李民上山不是为了绞杀九……” 她说不下去,不得不停了下来,待到喉间的刺痛消失才开口:“奴才?你如此轻视九思,心中也该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你父子两人也不过只是我李家的奴才而已,也配管我的事情吗?” 柳仕青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身后的小厮见状不对,想要拉他离开,却被他推到一旁,他上前几步,指着李妍君,被九思不动神色地隔开,便逼近九思问道:“你看清她恶毒的模样了吗?你如今贵为王爷,还要娶这毒妇吗?” 九思再次拦住了想要上前来控制场面的那其岳,甚至挥手让他退得更远了些,只是若有若无地将李妍君拦在了身后,冷眼看着柳仕青。 李妍君却似尤不解气似的越过他,盯着柳仕青道:“你不过是想要靠着驸马的身份引起你父亲的重视。但你在我心中连九思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在你父亲心中亦是无足轻重。你不是是一颗人人厌弃的弃子,如何敢再活在这个世上!” 柳仕青看着李妍君,有些痛苦地张了张嘴,接着又露出极其恐惧的神情,难以承受一般向后退了几步。 他只觉得天地都随着李妍君的话扭曲起来,李妍君的面容美丽得让他生怖,他疯了似的拔下头上固定玉冠的金簪,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 李妍君躲也不躲,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九思却眼疾手快地将李妍君扯了回来。 他的速度远非柳仕青可比,毫发无伤地救下李妍君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可他却上前一步,微侧过身,甚至唯恐柳仕青试了准头似的,有意向旁边递了递手。 柳仕青是拼了要用金簪将人刺穿的力气冲上前去的,夏季衣裳淡薄,即便九思迅速撤手,锋利的簪子也在他手臂上留下深深的伤口,鲜血顷刻便涌了出来,他却无甚在意地将伤口捂住。 那其岳再也忍不住,冲上前来,不过一招便将柳仕青按在了地上。 玉冠落地,满目狼藉,矜贵的公子头发披散下来,嘴里发着低嚎,像是一个疯子濒死的挣扎。 无人理会。 李妍君手脚发软,却还是去扯九思捂住伤口的手,央求道:“让我看看,九思。让我看看伤口深不深。” 九思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