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夕起相思
r> 毕竟,三十块一个的大竹篮,阿妈一天编不完两个。 但她亲爱的阿爸和阿妈,向来最宠她,看她可怜的小眼神,一心软就给她买了,她高高兴兴一路抱回家,路上还时不时偷瞄几眼,回家立马就换上了,还从村头显摆到了村尾。 许是因为当时岁月流淌慢,她记了很多年,时至今日,依然会觉得,那是世界上最漂亮的裙子。 后来啊,她穿着三十万块一件的裙子,在人山人海受万众瞩目,却再也不复当年,将三十块一条的爱丽儿公主裙抱回家时的喜悦。 那一年她二十五岁,依托互联网让竹编焕发新生,在小竹村大兴旅游业,竹编作品在国际展览中获奖无数,将竹编技艺带入中小学课堂,被很多人尊称为杭老师。 花团锦簇,却也孤身一人。 她亲爱的阿爸已经离开六年了,爱她的阿妈,在阿爸走的第三年,也跟着走了,留给她,竹林深处的一方坟。 篾匠杭氏与爱妻柳氏,百年永和。 爱女有枝,名扬万千。 杭柳氏杭有枝,死于二十五岁。 而杭常氏杭有枝,今年才十五。 杭有枝从袖中取出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觉着自己应是起了相思病,不然怎么就这么矫情了起来。 她在那个世界早已功成名就,了无牵挂,但在这个世界,事业才刚刚起步,又有了新的挂念。 想着想着,不自觉地,又将目光落到了身上的天水青衣裳上。 很多年了,她早已不是那个,会因为想要一件爱丽儿公主裙,而扒人家摊子上不肯走的幼稚小女孩,也不再固执地追求每天都要穿漂亮衣服化全妆出门,但无论过去多少年,就算变成个八九十岁的老太太,也依然会因为美衣华服而心动,因为炽热眼神而失魂。 两鬓成霜,也要簪花头上一朵。 杭有枝于是就觉得,也没必要对自己那么苛刻,美少女穿个美丽衣服怎么了! 她将那件云山蓝的衣裳规规整整装回锦盒里,用锦布包成原来的模样,又将身上天水青墨竹款式的换了下来,平平整整地挂在木架子上,小心翼翼地抚平褶子,这才上床睡觉。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那件漂亮衣裳在半明半暗中莹莹生辉,杭有枝在躺在床上,看着床尾的那件衣裳,忽就笑了一下。 不知怎的,想起了少年那句祝贺的话语。 她要漂漂亮亮,繁花似锦。 明天,可是她开业大吉的日子。 …… 三月初九,晴,上上大吉。 一大清早的,杭有枝一出房门,就跟傅誉之打了个照面。 她穿着他送她的那件天水青墨竹衣裙,青丝用他送她的那支银竹簪半挽着,风流慵懒,尽显高挑明丽,而他则穿着她给他买的那件缥色衣裳,墨发用同色发带高高束起,简朴肆意,温润中又透着点张扬。 杭有枝见了傅誉之,倒是有些意外,“你今日怎么没练剑?” 他往日这个时候,都是还在院子里舞剑的,今天倒是反常。 对面屋顶。 早起蹲点的两人,正在嗑瓜子提神。 “杭姑娘说的啥,快翻译翻译。”扶峰坐着,专心看着门内两人,将一粒瓜子丢嘴里,问身旁的羽京。 前段日子羽京不是觉得日子太无聊,然后哑剧也看着不得劲,于是特意找了个唇语师傅来给他上课,现在课已经上得颇具成效了,十个字以内能大致辨认出来。 羽京趴瓦檐上,举着个千里望,盯着两人看,微微皱起了眉,“杭有枝在说……” “在说什么?” “你今日怎么,这么,美?”羽京几个字一顿,翻译地很费力。 “咳咳……咳咳咳……”扶峰一听,差点被瓜子呛死,好不容易咳出来了,又笑得肚子痛,“哈哈哈哈哈……” 傅誉之之所以今日出房门这么晚,他们三个人都心知肚明。 早上天刚亮,傅誉之就打开窗,将扶峰和羽京两个唤了出来,至于原因,是房间里没镜子,那位爷又嫌用水照着看得不清晰。 “快看看,我的衣服,还有头发,有没有乱?”傅誉之着缥衣,头发束地一丝不苟,一边将衣服捋平,一边望着窗外两人,特别诚恳地问道。 窗外,一黑一白两人齐齐抱臂站着。 忘记换衣服的扶峰:“……” 头发随便抓的羽京:“……” 两人无语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扶峰给了个面子:“还可以。” “那衣摆呢,衣摆有没有乱?”傅誉之又转过身,让两人看身后的衣摆。 “……没。” “头发呢,束低一点还是束高一点好看。” “高一点。” “脸呢?” 扶峰和羽京默契地偏过头对视了一眼,内心想法很一致:你也没那东西啊。 但扶峰照旧给面子,“很好。” “衣服呢?缥色好还是白色好?”傅誉之提起白衣,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 两人默默地看着傅誉之,一言不发。 真他爹的真的受不了了,他小外甥登基都没见他这么隆重。 花孔雀上身了是吧,但就那两套破衣裳,你也花不起来啊,就是说,在纠结什么啊啊啊!!! 看这位爷在这矫情,迟早得疯。 最后傅誉之点了点头,自己总结出了答案,“还是缥色吧,她衣裳不是青色就是蓝色的。” 更配一点。 听到后半句话的两人:“……” 直接无语望苍天。 扶峰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内的傅誉之继续收拾,目光无意间瞟到了桌边地剑,然后觉得有个剑他必须要贩,有意地看着羽京说了句,“你说,要是师祖知道,他今天早上为了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