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谁也不知道贺若迟跑去了哪里，系统见状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道：“他一定是心虚了，我就知道他对你抱有龌龊的想法。”
宝璃歪头，系统见她不明白，就在她耳边嘀嘀咕咕解释了一通。宝璃恍然，然后吐出一句让系统大惊失色的话，她说：“我不觉得这是龌龊的。”她心想，人类的欲望是天性本能，只要不去干坏事，怎么都不算是龌龊的。
但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只见她震惊地盯着她，而后满脸沮丧，失魂落魄，“竟然是双向奔赴吗？是我大意了。”
宝璃：？？？
贺若迟回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
霞光似仙人撒下的薄纱，浅浅浮在湖面之上，岸边的柳树弯曲了脖子，千丝万缕的枝条垂落湖面，如同画中仕女俯身沐发。
宝璃就坐在柳树横陈的脖子上，双腿无忧无虑地晃来晃去。
贺若迟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了。
宝璃直觉柳树微微往下一压，身边就多了个身影，她微微侧头看他，“你回来了呀。”
贺若迟嗯了一声。
两人一时无话，相伴看了一会儿晚霞，宝璃开口了，“你在问心湖里，是不是看到了我的过去？”
贺若迟点头，如果问心湖的规律没有变的话，那她应该也看见了他的过去。他把自己看到的那些东西都说了出来，末了，还用灵力画出了那个女人的身形，至于样貌，他当时看不清楚。
“在那段幻境的最后，我看见你终于逃出了地底石宫，但你并没有逃出去，而是落入了一个女人掌中。”
宝璃盯着浮在面前的灵力画像看了好一会儿，忽而点头，“我就知道是这样。”
贺若迟：“什么意思？”
宝璃：“这段时间，我看了很多人的命运，但是我发现，只有你、简秋潼、西门真的命运深海里有那个影子。”宝璃将自己在命运深海中被一个影子追杀的事情告诉他，“那个影子，跟你画的这个很像。”
虽然一样看不清脸，但是宝璃的直觉发出了强烈的信号，它们在告诉她，这就是同一个人。
“也就是说，我们的命运都被同一个人影响了。”宝璃垂下脑袋，“系统告诉我，她的本名就叫宝璃，我所有的关于前世的记忆和认知，都是她灌输给我的。我的记忆是假的，名字也是假的。她背负着板正剧情的任务从她的上级那里接过我，据说只要完成任务，她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乡。可是现在发生的一切跟她所知道的剧本不一样，于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贺若迟侧头看她，她的侧脸在夕阳下像是在发光，神情却是有些落寞的，她一直是活泼开朗的，少见这样的失落的情绪，要是以前，他还能把她捧到掌心上去安慰她，但是面对这个变大了的宝璃，他一下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你可要改名字？”
宝璃立刻摇头，“这个名字跟了我这么久，她就是我的了，我才不改。那些记忆我也喜欢，想起来就觉得好高兴啊！系统灌输给我的都是她最快乐最宝贵的记忆。”就是因为这些记忆过于美好，没有半点负面阴影，才造就了宝璃如今的性子。
她撑着下巴望着远处静谧的湖面，“从前我只是一个被豢养在石宫里的玉人，我什么也不懂，只知道抢食吃，像一头未开化的野兽。但是如今不同拉，我有了悲喜，知道什么是底线，明白了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我是一个真正的人了！”
贺若迟惊愕，“你都想起来了？”从前一直希望宝璃做个狠心绝情的人，然而真等到这一天，他才发现自己并不为此欢喜。
宝璃摇摇头，“只想起了一部分。但这也足够了。”她忽然扭头抱住贺若迟的手。
她的手干燥又温暖，触不及防的接触让贺若迟顿了一下，但他没有松开，也没有任何动作，而是任由宝璃就那么抱着，听着她理所当然道：“贺若迟，你要跟我站在一起，你必须要帮我对付那个影子！”
“好。”他这样答应，毫不迟疑。
宝璃对他这个答案也很满意，笑得两眼弯弯，两人不自觉挨得越来越近，低声讨论起那个可能影子可能的身份。
贺若迟道：“你的天赋跟相命师很相像，只有相命师才能影响相命师，你所看到的那个影子既然能在你企图影响命运的时候牵制你，那说明她至少也是一位相命师，而且修为很高，至少在天玑境。这千年来伽恒天人才凋零，顶尖强者久不出世，能修到天玑境以上的寥寥无几，其中走相命师路子的更为稀少。七大世家当中，只有慕容氏和钟离氏擅长相命。其中，钟离家与简家关系亲厚，很有可能影响简秋潼的命运，但钟离家日渐式微，已经接连三代没有出过天玑境以上的修士，如今的家主钟离恒只有天权境修为，连西门家一个客卿都不如。相反，慕容氏正如日中天，如今隐隐有凌驾于世家之上的气势。”
宝璃：“所以那个人可能是慕容家的？”
贺若迟拧眉，“但是无论慕容家还是钟离家，出类拔萃的都是男子居多，女子少见。”
宝璃：“为什么？”
贺若迟：“因为女修鲜少继承家业，资质好的女修多是送去别家联姻。”
宝璃：“为什么？”
贺若迟耐心道：“大概是女子大多心软，而男子大多心狠吧！”
宝璃握拳，“这不公平。”
贺若迟颔首，无不嘲讽，“这些世家最看重血脉体统，只要是个男人，只要血统纯正，哪怕是一头猪，都能堆上家主之位。一群早晚自取灭亡的蠢货。”
“他们既然是看重血统，那你以前不是过得很苦？”宝璃摸了摸他的头，眼睛仿佛盛了萤火的星夜，“没关系，你以后可以和我在一起，不管你是什么血统，哪怕你真的是一块石头，我也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可以做一辆车子，去哪里都拉着你。”
这一刻，仿佛狂风骤雨无休无止地冲撞开封闭的山门，贺若迟的心脏也在这冲击之下砰砰砰剧烈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