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院中众人一惊，而正在吃大娘婶子给的糕饼的柳烨听了之后，则是直接蹦了起来。
“你们要干嘛？”小小的男子汉挡在姐姐身前，宛如一只遇到强敌的小狼。
柳卿扶着弟弟的肩膀缓缓站了起来，看着眼前这堆闯进来的青壮，她柳眉微皱，看了一圈抬小轿的人，冷然道：“私闯民宅，你们还有王法吗？”
为首的家丁横眉立目的瞪了过来：“王法？柳二将他侄女许配给我们张员外，今晚就得洞房，还王法？张法来都不顶事！”
这样说着，几个家丁就挽着袖子向柳卿冲了过来。
柳卿当即一掐大腿，眼里迅速凝聚泪水，向四周的大娘婶子求救：“大娘们，婶子们，救救我，我不要去给张员外做妾！救救我，我才十五岁！”
若是在以前，柳卿小门小户的，没人肯为了她得罪家大业大的张员外。
然而在柳卿唱了那么一出感人肺腑的大戏之后，在她弘扬了传统美德之后，围在她周围的人若对她的困境置之不理，就相当于白被她感化了。
至少在这一刻，本来就从戏里带出来义愤填膺情绪的大娘婶子们，二话不说抄起扫把、烧火棍、扁担，便冲向了那几个家丁。
“王二狗，你婶子我还在这哪，你敢去拿柳家丫头？”
“刘狗剩，三天不打你是上房揭瓦啊，今天我这个大姨就替你娘教训教训你！”
……
边关小城，城里面的人彼此都认识，很多还互有姻亲，所以张员外家这些办事的家丁里，也全都是大娘婶子们的熟稔亲戚。
要是张员外亲自来，她们可能还不敢直接硬抗，但来的是自家小辈，那就没说的了，直接轮扫把教训！
几个家丁本来气势汹汹，然而被大娘婶子这么一搅和，瞬间就变成了抱头鼠窜。
“轻点，婶子，别打！”
“大姨大姨，小心您老人家的腰！”
“好疼好疼！”
“别打别打！”
……
三下五除二之间，几个婶子大娘就把虎狼般的家丁赶出了门，而后咣当一声关门落锁，把他们挡在了外面。
她们回身再看泪眼汪汪的柳卿，就是一腔心疼：“闺女别怕，婶子大娘给你撑腰。”
柳卿心里暗暗点头，看来边关的人们心地是赤诚的，能被戏曲打动的人都心软。
她擦擦眼泪，挨个给几个妇人道谢：“今天若不是婶子大娘，柳卿就要被抓去当人小妾了，各位请受我一拜。”
说完之后，她认认真真行礼，不过却被几个妇人躲了开去。
“我们教训自家子侄，不是什么大事，不用谢，”她们说，“不过柳卿啊，张员外既然惦记上了你，我们恐怕也挡不了多长时间，你最好还是找个人赶紧嫁了，免得夜长梦多。”
她们在院子里温言勉励柳卿，院子外面，几个家丁和轿夫面面相觑。
“哥几个，怎么着？”
“先回去吧，差事不好办，回去吃顿骂也比被老婶老姨揍强！”
“对，咱们就说柳家养了一群娘子军，咱们冲不进去。”
“要是员外再让咱们来怎么办？”
“那就推给别人呗，反正我是不来。”
“对，让别人来！”
……
商议已定，几个家丁连同轿夫一起，灰溜溜的往张府而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柳家大房宅子外面就走来了柳二和柳三。
他俩昨天从柳卿家出来就直奔张员外府，是他们建议张员外抢亲，并且怂恿张员外“生米煮成熟饭还怕那丫头不从？”
从张员外府出来，哥两个以为此计定成，于是约着喝酒去了，因此错过了昨夜轰动小半个边城的《墙头记》。
今早他们早早过来，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就是来看看没了柳卿之后，大房里面只剩稚子老妪，该是多么的好欺负。
天刚蒙蒙亮，四周没人，柳二上前推门，却发现门落了栓。
他便开始敲门。
“娘，娘啊，你起了没？我们来看你了。”
却不管他娘重病缠身，起床都起不来。
柳二和柳三本以为敲门后，应声的会是柳烨，或是自家老娘。
没想到一阵棍棒顶门的动静之后，门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少女音。
“柳二、柳三，昨夜全城乡亲作证，你二位已经被祖母断绝关系了，你们还来作甚？”
柳二大吃一惊，柳三忍不住挖了挖耳朵。
“卿卿？你怎么还在这？”他俩异口同声的问。
门内的柳卿听得就是一皱眉：“怎么？我该去哪？”
柳三脱口而出：“你现在不应该在张员外府里的吗？”
身边，他二哥急忙捂住了他的嘴。
门内传来少女的冷笑：“却原来昨夜被婶子大娘们打跑的抢亲家丁，是你二位的首尾。”被她轻轻一诈就诈出来了。
柳二咳嗽一声：“什么抢亲？二叔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有，你这丫头居然直呼长辈姓名，也太目无尊长了，快快开门让我们进去，否则去衙门告你个忤逆！”
门内，柳卿的声音越发淡然。
“柳二，你的耳背有点严重，劝你早点去找郎中——方才我说祖母已跟你们断绝关系，没听到么？”
她略微提高了点声音，铿锵的说：“从昨夜起，你们已经不再是我柳卿的长辈，你去告，昨夜衙门里的户曹都说见了你们就打，我看谁应你的状！”
柳二松开捂着三弟嘴巴的手，和他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昨天他们两个离开后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张员外派来抢亲的家丁会被什么“婶子大娘”打跑？
为什么柳卿说全城百姓都见证他们被逐出家门？
为什么一夜之间他们的老娘居然宣告断绝关系？
这要是跟大房再无干系，他们还凭什么来谋夺大房家产？
互相瞪视良久，柳三傻眼的问：“哥，现在该咋办？”
柳二眼珠一转：“这丫头定是在骗我们，什么户曹？她哪里有那本事认识衙门的人？”
“昨晚估计是她给了几个妇人好处，让她们帮衬了一把，咱们今天再去找找张员外，让他亲自带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