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病
程淮序眼底一片茫然,但还是顺从地回道。
“知晓了,多谢大夫救命之恩。”
程淮序细长的眉眼微微抬起,双眸里流淌着稀碎的星光,轻轻一笑。
“夫人,还不快给我上药。”
沈晚吟本来正为说谎一事深感无奈,如今又被程淮序发现,白皙如玉的脸颊上染上了淡淡的薄红。
她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接过细白的瓷瓶,不疾不徐地抹药。
郎中露出一副甚是欣慰的表情,拉着十七出去,十分体贴地关上了屋门。
“真是榆木疙瘩,人家夫妻两个情意浓浓,你进去瞎掺和什么?”
看着十七一脸疑惑,他说道。
说完后,嫌弃地瞥了十七一眼,离开,徒留满腹疑惑的十七愣在原地。
十七思索了好一会儿,才体会出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脚底抹油般溜走。
屋内
因着沈晚吟为他上药,二人之间的距离格外近。
程淮序一低眉,便可以看清楚沈晚吟薄如蝉翼的睫毛微微颤动,认真的水眸,以及精致的菱唇。
他的眸底微微有墨色翻涌。
他压下心底的悸动,放在榻上的手蓦地收紧,青筋微微显露出来,轻咳出声。
“方才郎中似乎误会了沈姑娘与在下的关系,可需要我解释一番?”
沈晚吟却想着赶紧将此事翻篇,缄默片刻后,斟酌着言语。
“程公子可想知晓真相?”
程淮序一言未发,静候下文。
“其实,昨夜程公子受伤后,我与十七在街上寻找医馆,只见这家医馆尚未打烊,只是,郎中起初并不肯为公子治伤,所以我才不得已假称我与公子是夫妻,这才使得郎中改变了心意,为公子治伤。”
程淮序神色难辨,她有些捉摸不透他此时的心情。
她又继续说了下去。
“多有逾越之处,还请程公子见谅。”
程淮序确实没想到是这番原因,然而心底却有一种微妙的喜悦。
不过他面上不显,轻咳了声,故作推脱。
“怎会是姑娘的过错,沈姑娘为救在下,甚至不顾自己的名声,这份恩情,程某铭记于心。”
沈晚吟忐忑的心此刻才落了地。
她微微一笑,如同天边最绚丽的朝霞版夺目。
程淮序也会心一笑。
屋外,几片竹叶缓缓飘落,柔和的日光沿着窗偷偷潜入屋内,映在二人脸颊上,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眼,大半月时光悄然而逝。
在这半月时光里,阿翠一案也得以解开,李氏也得到了应有的代价。
杀害已经重获自由身的婢女,以及陷害他人,判了死刑。
众人不禁唏嘘:苍天有眼。
人们都唾弃历史的恶行,可是却无人记得阿翠的名讳,只知道她是个小小的婢女。
沈晚吟心底不免生出几分悲凉。
也许,这便是这个世道,对地位卑下的女子的残酷。
她眼尾却洇出淡淡的一抹红,清了清嗓子,道。
“派人去把阿翠厚葬了吧。”
但愿她来世能够遇到真心爱护她之人,不必再受今世的苦。
揽月低声退了下去,照做此事。
近些时日,程淮序因着沈晚吟的悉心照顾,伤口也已经好了大半。
不过,沈晚吟在时,他还是一副面色苍白,身体孱弱的模样,这不禁让沈晚吟觉得有些奇怪。
这日,沈晚吟端着一碗药汤,走进了屋。
程淮序正坐在东窗下,一手执着一本策论,不时地发出轻轻的咳嗽声。
沈晚吟关怀地问道:“程公子,该喝药了。”
程淮序目光浅淡,温润出声。
“近些时日程某实在太麻烦姑娘了。”
沈晚吟轻轻摇了摇头,话语极其周到。
“程公子此话怎讲?公子于我是救命恩人,这是我应该做的,公子不必介怀。”
话及此处,忽地停下,随即又斟酌着言语,道出了心底的疑惑。
“这药都服了半月,为何公子还未痊愈呢?要不,我去找郎中再换服药吧?”
她双眸明亮,此刻里面满是温柔之色。
程淮序却唇角微勾。
“许是我身子本就孱弱的缘故吧,沈姑娘不必再麻烦了。”
可是双眸却深邃如一汪幽深的潭水,让人琢磨不透。
见他如此坚决,沈晚吟也只好歇了这份心思。
就在此刻,屋门忽然被轻轻叩响。
沈晚吟微微颔首。
“程公子,我先出去看看。”
推开那扇门,便看见了一脸雀跃难掩兴奋的揽月。
她精致的小脸露出几分疑惑,压低了声线问道。
“发生了何事?”
揽月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于是沈晚吟本来平静的双眸忽然像是亮了一下。
原来,是父亲母亲回来了。
难怪,揽月如此迫不及待的赶过来。
她的唇角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容,这算是这半月里最值得庆祝的事了。
她转过身,推开门,进屋。
“程公子,我还有事有事先忙,就先离开了。”
程淮序应了声,“嗯。”
入夜,凉风习习。
苏煜来到客栈,美其名曰为“探病”。
手放在屋门之上,正要推开,结果脑海中突然有一道声音作响,于是,手轻轻的扣了两下,方才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程淮序正在书案前写着书信。
“哟,不是听说你病了大半月,病情还未完全康复吗,怎得还如此劳累,不怕旧疾复发?”
他手里握着一把折扇,轻轻地敲了下程淮序的肩膀。
程淮序一脸不悦,凉凉地扫了他一眼。
苏煜一脸讪讪之色。
“若不是我们自小一同长大,我深知你的身体究竟为何,要不然也被你那虚弱的外表蒙骗了。”
苏煜将折扇搁在茶几上,嘴角满是调侃。
“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