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锋

个澡，还是没挡住风寒来袭。为了不让奚枕寒担心，我早早裹了被子睡去，嘱咐碧桃不要透露今日经历。说来也巧，他第二日便要因公离城几日，我正好能趁着间隙休养生息。

我叫了薛启来诊病，顺便知会他那日王妃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说出了之前的诡计，他只点头表示了解，没说什么多的抱歉和解释。

“你们为何会与她产生联系？”他不主动开口我便提出问题。

“交易，买卖双方各有目的。”

“先生实在是高明，将人性拿捏得游刃有余。”我由衷地表达敬意。

他表现得宠辱不惊：“小姐实在高看了鄙人，这是常人知道也不愿涉及的领域。看得太清会对任何事情失去好奇，会觉得一切都了无生趣。”

我沉默不语，他又开口提醒：“你在选择这条路之前就已经很清楚，王妃是你们之间跨不过的难题。情比金坚能不能抵抗过妒火燎原，我不好说，只能劝你不要轻易撩拨她嫉妒的敏感神经。之前的把戏化险为夷，之后等着的绝对不会是后劲不足的攻击。”说完忍不住叹口气。

“多谢先生好意提醒，我会做好权衡，在可以承受时继续前进，若是终将自身难保，我一定及时离席。”

他在笑我诚心诚意的这番言语，收拾好随身物品，向我施礼，转身自言自语地离去。

“痴男怨女无穷尽，道是清醒早已迷。”

我的病还没好彻底，就听说奚枕寒已经回来了。不知他何时会来，我听完消息便叫碧桃帮忙梳洗，略施粉黛，遮挡一下病中憔悴。没一阵他便乘风而来，我轻抚琴弦，假装一切如常。

谁知他不像是往常那样一来就坐在一旁欣赏，反而上前截停我的演奏，将我拉至桌边坐好，眉头紧皱着，像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坏事。

我笑他大惊小怪，“早知道就该倒一杯热茶捂在手里，也不至于白费了我这一番掩饰。”

“若不是她做贼心虚先找了借口，你倒确实能把我蒙混过去。”他看着我的表情颇为无奈。

“明明折腾的是自己，你还能对替别人隐瞒过错的方法满意，真不知该说你病得彻底还是善良透顶。”

我轻轻将他皱着的眉头抚平，又乖乖将手放回他手里，“别太担心，我自是不会对她的所有举动都始终客气，只是一开始就撕破脸皮实在没太大意义。她的身份摆在那里，我起码该表现出不主动惹事的诚意。至于之后，只能且行且看，但我也许不会讲与你听。她还是没摸清我的脾性，以为又是以前那种好对付的情敌，只会事事找你。”

“也许你该找我撑腰，而不是独自逞强。”

“我若将遭遇都说与你听，不过又是多个人一起烦心。你罚她不能，休她不掉，只能用日渐冷淡作为反击，然后呢？她会把所有的账算到我这里，越发狠心，越发无情。事情不断陷入负向循环，最后的结局，鱼死网破，你也许会怀念当初的表面平静。奚枕寒，你需要考虑许多事情，我最想做也只能做的就是不给你增加多余的负担。我已经想清楚了，不强求你以我为轴心，但我一定要争取那个最懂你的位置，只有这样，我才不会丢了走下去的勇气。”

他将我拥入怀里，“你听，这位置自始至终都只有你能涉足，别人争的都是眼花缭乱的繁荣表象，而你却独树一帜，追求看不见摸不着的真心。你月懂事，越是让我觉得委屈了你，曾经那么昂扬的你。我何德何能，能引你放弃广阔天地，若是尚未嫁娶还说得过去，但偏偏多了无法无天的强敌。你说得十分正确，我就算插手这件事也未必能有相安无事的结局。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我都依你。”

我点点头，算是接受他的诚意。

“紫舒，我想要待在你身边。”

我起身笑他糊涂，“你可不正在我身边。”

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眼神语气皆是正式，“我想要名正言顺的，一直在你身边。”

我懂了他的意思，再不能一笑而过，“奚枕寒，我有许多秘密。”

喜悦终是没有敌过一直埋伏在侧的忧虑。

他表现得很是轻松，“我不介意用余生解谜。”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算是表示感动，“其余的我都不担心你会介意，就像我也可以不去恐惧未知的攻击。只是有一点，我怕你知道后不再会有信心对我的言行完全相信。我想过你一生都不会发现的可能性，实在是低得令我犹豫。所以我要找个恰当的时机向你阐明，可说实话我至今没有计划的勇气。”

我不再能直视他满含深情的眼睛，低下头去。

“要不我走吧，咱们的故事就到这里，也算都是值得回忆。”

他大抵是想不到我掩藏背后的虚衔会触动多少神经，依旧对我们的感情充满自信，“你从前可不会轻易犹豫，我有理由怀疑是我的唐突吓到了你，要不就是你的谨慎要求考验的时间起码要足够四季。不论哪一项，我都只有一个答案：我会等你，这份等待不会过期。你缺失的勇气和安全感我会伴着时间补齐，让你最终没有一点顾虑。”

我有一瞬间就要将事实送出口去，一阵咳嗽说不上是不巧还是及时，打散了我的不管不顾。我只能用力地拥抱他，期盼有长久的侥幸能够共度。

桑榆没几日带来了有孕的好消息，她如今已能如鱼得水地做个贤内助，将人际关系和夫妻之道都经营得令人叹服。我上手轻轻抚摸她还未隆起的小腹时，产生了一些错觉，有些东西，开始生长，而另一些东西，伴随着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