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洛水的探子已经探到了这儿，可想而知前面的埋伏只会更多，他们作为后续的援军如果被切断了前面的压力就更大了。
现在探子已经被做掉，洛水的伏兵估计不敢轻举妄动，棠沉并不十分担心。眼下要紧的是这些探子是谁杀的。
自然不会是营中的人，她今晚一夜都醒着，并未看到有谁往林子中走，况且这身手……实在不像是军中的人的手笔。这人的身手远在棠沉之上。再说这人的手法，以棠沉的眼光来看，这人不是杀了上百人，断不会如此果断狠辣。
行军之人的身手多是光明磊落的对阵，而这人则是十足的阴鸷。
棠沉莫名觉得，她跟这个人还会有再碰面的机会。因着此人已经帮忙料理了洛水的探子，今夜将会是个太平夜，棠沉稍稍放下心来。但是这件事还是要告诉贺驰才好，至于营中的其他人不能知道这件事，以免人心惶惶。
回到营中的时候，棠沉看到正在翻动篝火，走进了才看到篝火中正烤着两个番薯。
“你这那儿来的？”
“偷的。”
季秋脸不红心不跳地吐出这两个字，连棠沉都佩服他的厚脸皮。
“老王每天都要数一数还剩多少番薯，你这偷了俩，他明天早上起来不得掘地三尺。”
老王是营中的厨子，番薯十分抗饿，而且方便储存和携带，在行军途中属于十分重要的粮食了。
“等他想起来找咱俩都拉出来了。”
话糙理不糙。
不一会儿番薯就烤好了，季秋拿木头棍儿把番薯从火堆中扒拉出来晾一晾就捡起来扔给棠沉一个，棠沉把番薯在手中颠了几个来回，被烫的龇牙咧嘴，但是没舍得扔。嘴里一直往番薯上吹气，逗得季秋想笑又不敢大声，怕吵醒了营中的其他人来抢他俩的番薯。
烤番薯是真的香甜，棠沉啃得鼻子上都是灰。
季秋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俩人吃完在火堆旁挖了个坑，安葬了番薯的皮。
季秋满足地躺倒，像往常一样把棠沉拉倒在他的身上。看着夜幕上月明星稀。棠沉少有的觉得安宁。季秋在这个时候问棠沉：“小小，你为什么参军？”
“快要饿死了，来混一口军饷。”
“这样啊。”季秋没有提出质疑，只是说起了自己，“那我比你好一点，我还不至于饿死，我来参军是为了找一位恩人。”
“恩人？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不知道，我跟恩人只有一面之缘。不过，听他说他有个女儿，跟我差不多大。”
“什么时候的事？”
“当时我很小，记不太清了，只觉得是许多年的事情了。”
“知之甚少，找起来怕是不容易。”
棠沉这样对季秋说，只不过想到却是跟洛水的仗打了这么多年，季秋的这位恩人还在不在世都不一定。不过既然寻找恩人是季秋参军的理由，棠沉也就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来。
“我家里是行商的，按理说消息很是灵通，但是父亲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恩人的消息。父亲念着恩情，总是想着要报了恩才算没有昧了良心。而战事在前，父亲就把我送进了军营，按照父亲的话来说，哪怕找不到恩人，只要我在战场上多少两个洛水人，也算是帮了恩人。”
“伯父倒是舍得。”
“也是我自愿的，再说我家里还有个弟弟替我侍奉双亲，我不怕。了了父亲的心愿也算是我为人子者尽了孝道。”
这话说得在理，棠沉觉得季秋是位有情有义之辈，能与这样的人相交是她的运气。
“那我也帮你留意着吧。”
“那我先谢谢你了。”
这么躺着躺着，棠沉竟然生出来些许困意，就这么躺在季秋身上睡着了。季秋察觉到棠沉的呼吸绵长了起来，也就没敢乱动了。双臂枕在头后欣赏着月色。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棠沉伸了个懒腰，营中也三三两两有醒得早的少年跟他俩打了招呼。老王一眼就看出来少了俩番薯，但是也没说什么。
又不是第一次少了，这些小爷也不是没有分寸的。
别太过分就好。
棠沉将昨夜的事情告诉了贺驰，贺驰的想法跟她一样，这事先不能让少年们知道，但是也不能再让他们守夜了，而是让几个负责带兵的百夫长负责夜里的安危。
少年们一听说取消了守夜一个两个笑的合不拢嘴，训练时的气势都上来了。这种好事谁会去问为什么给自己找不痛快？
季秋知道这事跟棠沉有干系，但是棠沉既然没有主动跟他说，那么想来就是他们不方便知道的事情。
又前行了二十里。
是夜。
贺驰亲自守着少年们的安危，棠沉没有出帐，但是睡得并不安稳。
后半夜的时候忽然听得呼哨之声。
一支燃火的箭射进了营中。
刹那间，营中锣声乍起。
平日的训练在这时排上了用场，少年们几乎在一瞬间就进入了战斗状态，无人慌乱，井然有序。
燃火的箭自林中射出，因为丛林茂密、草木葳蕤，判断不出对面有多少人。一时间不敢贸然派人近敌。
而因早有提防，贺驰这晚将营帐安札在了水源旁边倒是不怕火势。虽然他们这支军队不过五百人，且都是新兵。但是料想洛水也派不来更多的人来伏击他们。无非就是想趁着他们失察放把火伤一些人，或者扰乱一下军心罢了。
念及此，贺驰派出一百人追击，且由两名百夫长带队。剩下的人守着营帐灭火，并且防着敌人有后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敌方并不清楚他们粮仓的具体位置，否则被一把火烧了那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棠沉则是先一步追了过去，只有贺驰和季秋注意到了。
洛水伏兵中的一个十夫长见状下了后撤令，他们这一队只是负责骚扰一下扶风的军队，探一探有多少敌军就够了，不能跟对方有正面冲突，只需要在他们到达正式战场之前磨一磨他们的意志。
只是没想到他刚一下令就有一个影子闪过，他只觉得脖子上一凉，瞬间便说不出话了。
棠沉正好看到这一幕。
其他人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撤退的洛水士兵。众人追击过去。
而棠沉则是去追赶那抹影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