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原本以为这次研习算是告一段落，徐尧提前交代了众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要给同门带特产什么的通通自己处理，仅限自身包裹能装下的，否则到时候回城的马车非跟进货去了一样。
元九自从那天遇见千千劫又做了噩梦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不太安稳，让他都忍不住怀疑自己这样是不是真被吓的，于是放下面子在应时和路隅不解加质疑的目光中连喝了两天徐尧交代的汤药。
效果却并不明显，还是老觉得浑身乏力。
甚至一早搬东西上马车的时候都差点脱手摔在地上，好在路隅及时接了过去。
他们这小班就五个人，彼此之间自然是熟悉得不得了，路隅实在疑惑：“你没事吧？”
元九顺便把其他东西通通塞给路隅，然后跳上马车：“能有什么事，那就全交给你了，多谢。”还不忘将马车的帘子拉严实。
路隅看着在女孩子前面上车的元九，最后还是任劳任怨去把那堆东西安置好。
出了录州就是广袤的荒野，望到头也见不着人烟，被这秋风一吹，更添了几分凄凉的意味。
但这种凄凉并没有感染到马车里的众人半分，嬉嬉笑笑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飘向荒野，余音都能绕着打好几个圈。
徐尧同秦少执说起元九的情况，这种拿不准的神色在他脸上倒是少见。
“照你这么说问题应该就是出在这千千劫身上？”秦少执手中浮现被禁锢着的那株千千劫，前两日它有些不安分，徐尧便给它喂了点东西，这时候正老老实实蜷成一团。
徐尧伸手在千千劫上探了探，“不是也说了这东西是被改造过的。那天大概也不是什么意外，就是冲着他来的。”
秦少执点了点头，如果要涉及到分离千千劫中的其他东西，还是回到书院再进行处理最为妥当。
荒原上的路并不算难走，马车稍有颠簸，偶尔碰上两个小石块一轱辘就过去了，丝毫不影响车中的人。
徐尧和秦少执两人回书院后要递交的文书比后面那帮学生要繁杂得多，二人便都静静坐着在心里回想了近一个月的行程，车帷上的流苏随着风或路面摇曳起伏，与此刚好形成一静一动之势。
“吁……”车夫厚重地嗓音加上手中紧紧扯着的缰绳拉停了马儿，车中的二人不禁往前倾了一下。
徐尧率先掀开了帘子，还没来得及问出话，就见到了马车正前方的五人。五人均身穿精简的褐色圆领长袍，头上戴了同色的抹额网巾，一眼便能看出其上绣着的五瓣莲花。
是六生阁的人。
徐尧先是一愣，六生阁名义上算得各个驭灵书院的上级，实际上大多数时候都是各家管各家事，实在处理不了或者这家与那家纠缠不清的才会麻烦到他们。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如果驭灵师伤了普通人，那是归他们处理的，毕竟当下的平衡是当初他们牵头达成的。不过不能驭灵伤害普通人在每家书院都是底线，除了各别师门不幸万中无一教出来的丧心病狂之徒，没人会拿自己的大好前程开玩笑。
“诸位这是？”徐尧见为首的那人手中拿着一副画像，开口问。
来人年纪都还年轻，说话还算客气，依着晚辈见了礼。才开口道：“六生阁受到录州官府求援，徐掌教这次带来的学生中有人驭灵对一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普通男子下了杀手，我们特来带其回去受理。”
说着为首之人手中的画像下方卷轴缓缓垂下，露出的正是尚谷的脸。
秦少执正好从车中探出半个身子，自然就看见了画中的内容，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后面几车的学生被迫停了下来，耐不住性子出来查看，想上前问问是怎么回事。
徐尧和秦少执拾了拾衣摆敛着衣袖下车来，第一反应自然是不可能。
且不说这是书院从这帮学生进入之初就反复强调的红线，单论他们的品性，都是万万做不出这种事情的。驭灵的学院一律按照普通称呼为书院，初心便是要学生们辩是非明善恶，多念书少任性，能力与责任并存。心正了，术就偏不了。
他们手下亲自教出来的学生，他们心里自然有数。
“这画像是怎么回事，文锦书院的学生一向克己守礼，怎会做出靠驭灵伤害普通人之事。他们又都还是学生年纪尚小，还请慎言。”徐尧这话算是小小的提醒，要是没什么证据就能把他们书院的学生带走，那他和秦少执过几天就可以告老还乡了。
秦少执见后面的学生们已经下车，便唤了众人过来。“尚谷，过来。”
秦少执神色与平常无异，语气也是温和平淡，尚谷却在他叫自己时的眼神中忍不住偷偷打了个寒颤。
是对危机的感知最本能的反应。
元九原本不打算下车，等他们下去看时什么情况就行了，但听到秦少执单独叫了尚谷的名字，忙从马车中下来跟上了前面的人。
“老师。”尚谷上前躬身行了礼，然后才看向另外五人，以及那副垂着的画像。
心里顿时一凉。
五人中后面的四人见过来的就是他们要带回去的，同时准备上前先将尚谷控制下来再说。都是驭灵师，在对对方不了解的情况下，当然是要先发制于人。
“慢着。”秦少执伸手将尚谷挡在身后，宽大的衣袖遮住尚谷半个身子，即使心虚，尚谷也不自觉地往秦少执身后挪了挪。“就算是六生阁拿人，也需遵循章程办事。何况她还是未结业的学生。”
尚谷抬头看了看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关键时候是真的护短。
场面一时有些僵，后面的学生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六生阁的就要带走尚谷了。以往对于六生阁那必然是敬畏的，但是就目前来看，倒也大可不必。
“拿人？拿什么人？她犯什么事了？”元九凑到前面来，做了身后众人的嘴替，大声问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那四人在为首的示意下退了回去，如果真的按照流程，面对文锦书院这样的队伍，是绝不可能就让他们五个人来的。他们收到命令就立刻赶到文锦书院下榻的客栈，却得知一大早已经离开。
本地的事到了外地处理起来自然多有不便，便先让他们五人靠着驭灵追上，然后再回去像六生阁分处要了文书作为执法凭证，也没什么大问题。
徐尧见元九出来大声质问了两句，这些话他的身份不方便说，放在元九身上正合适。但面子上还是要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