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商愿慢慢地抬起头,冷静地问李乐琴:“你确定没搞错,是继琳?是商誉?”
李乐琴无措地看了看商愿。她的表情没什么不对,语气也没什么不对,可是就让她觉得奇怪:“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商愿吸了口气:“我认识继琳,也知道商誉。”
“喔,来了两个人。负责的姓张,好像叫张耀辉。继琳,应该是财务那一块的。那你应该知道商誉不算大,不需要常总亲自出面的。”李乐琴用气声在商愿耳边说:“好像就是因为认识继琳,常总才去见他们的。”
商愿想了想,到底没说出继琳是常钦的白月光的事。她闷闷地问:“你知道谈什么合作吗?”
李乐琴耸耸肩:“我没参会,上哪里知道?”
她还要通知其他部门的人,聊完八卦就赶紧走了。
商愿朝前后左右看看,见多数人都不在自己工位上,于是抓起手机走去外面。
本来想去楼梯间,但是怕万一有人来听见,她想了想,决定坐电梯去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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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上班时间,顶楼空无一人。商愿趴在栏杆上,拨通手机等待的时候,盯着几十层楼下变得微小的行人和绿植。
“愿愿,怎么了?”
“爸,你还在江城吗?”
“刚上车,今天回去。”
“……”,商愿停顿了一下,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该怎么开口?
“你今天怎么没过来?”
商承业一点也没犹豫,好像跳过商愿和芯通合作并不是件值得一提的事情:“我还有事得先走,耀辉,噢,你不认识,是我现在在重点培养的年轻人,锻炼一下他。”
“继琳为什么也来了?”
“她是做财务的嘛,经验丰富。你继阿姨说财务这块需要个自己人,推荐了她。我觉得有道理。年前就已经在安排她过来了。”
商愿形容不出那种抓心挠肺的感觉。好像她是无足轻重的,多余的。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说?!”
商承业这才沉默了一会儿,像是终于遇到一个难回答的问题:“愿愿,这是公司的事。”
“跟我无关是吗?!”商愿的声音没有怒气,可是含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商承业没有正面回答,却将界限画得清晰入骨:“公司是老子的,一切都听老子的!”
商愿仰起脸,深深吸了下鼻子。鼻腔里传出细微的抽动声。
她是商承业唯一的女儿,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后代。而商誉,是她爸商承业的,也是她妈汤盛的。
“愿愿,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也知道你想干嘛。”
商愿放弃苦学多年的专业,进入商誉的上游公司芯通工作。是为了证明她可以在这个行业做好,她有资源、有能力接管公司。
拿回本该属于她妈,属于她的一切。
商承业像在无情地宣判:“没用的,我不会给你。”
“因为我是个女儿?!”
电话那头的沉默像狰狞的镣铐。商承业甚至没有给她一个答案:“你不要想那么多,好好找个人结婚。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你的一切生活老子都会帮你安排好。”
没有说再见,商承业直接将电话挂断。断线的忙音在耳边嘟嘟嘟地响起。
商愿看到自己的眼泪从高空砸落。
这是爱吗?
她有哪里做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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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钦结束会议以后准备回办公室,在过道上,有意无意地朝商愿的工位看了一眼。
空的。
午休前,刚好市场部的同事成群结队来他这里恭贺新年。
他的办公桌上呈扇形摆了一圈红包。在此起彼伏的“恭喜发财”中,他将红包一个个拿给在场同事,心里默数了一遍。
没有商愿。
心里涌起一点说不出来由的不好预感。也许是因为继琳的来访,也许是因为知道一点她家里复杂的关系。
他拿起手机,飞快地打出一行字: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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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出门槛,往左边走了一会儿,常钦就看见趴在栏杆上的商愿。
她穿着白色毛衣外套,肩背卷起来,头朝下。长发被风吹得在空中乱舞。
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得那么认真。
他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风这么大。”
商愿没听到脚步声,本能地往旁边一让,抬头见是他,又垂下眼,拨开脸上乱七八糟的头发。
刚刚都没注意,起风了。呼啸着把头发、衣服全吹得裹在身上猎猎作响。
等她把头发拨开,常钦才注意到她眼眶、鼻头全都泛红。脸上的泪痕还没干。
他什么都没想,很自然地伸出手。两手托住她的脸,大拇指从眼角滑到下巴,擦掉眼泪。
商愿被震惊地一动不动,瞳孔放大,错愕地盯着常钦。
常钦这才意识到动作过于亲密了。
他放下手,大拇指和食指在身侧搓了搓后捏成拳又放开。他低下头,露出一点不好意思的笑:“对不起。”
商愿侧过脸,吸了吸鼻子问:“找我干嘛?”
“你知道继琳来了?”
“嗯。”
“……”常钦突然抬头挠了挠后脑勺,像是有点为难,咬了下嘴唇才问:“为这个伤心的?”
“当然不是。”商愿把又被风吹到嘴里的头发拨开,似乎想说话,眼圈却又红了。她垂下眼睛,深呼吸几下。
“难过就哭呗,忍什么?”
商愿的隐忍被仓促打断。吸鼻子的声音断在半空,她抬起眼睛看向常钦,像是听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噢,不,是太久没人跟她这样说了。
她侧了侧头,伸手压了下脸,又转回来问:“你还记得黄碧林吗?”
“昨天见到的你朋友?”
“嗯,之前最好的朋友。我在英国工作时,没钱了,挤在她的公寓挤了小半年。”
“怎么会没钱?”
“工资太少,我爸又把我的卡给停了。”
“要你回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