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藏匿
水叔一个箭步越过徐老爷冲下台阶,就要跑到那堵高大的门屏前,却见三个人从那边走了出来。 他一眼认出那个一头短发,脸容透着庄重,眼神坚毅的女人,正是徐家大小姐徐行舟、 这女子出生时,徐老爷正在赶舟船归家的水路上,诗兴大发就给女儿取了这个名字,没成想她成年后却是个终日行舟行车行险路就是不闲家的人。 “老爷,大小姐!”水叔一个激动回过头对还立在阶上的老头喊道、 可是这个分明不是喜悦相逢的时刻,眼前的大小姐正提着枪挽着个鲜血淋漓的人呢,外面的枪声还在响。 徐老爷也一眼认出自己的女儿,这段时日他够悲凉的了,乍一见久别至亲,也甚心生激动,可转念一想这是个惹祸的主,眼下正不知搅着多大的祸水呢! 气得提杖戳阶,恨道:“你又生那门子事了!这下回来给我造孽了?瞧你一个两个带的什么人回来!是嫌我徐家还不够败么?还是见老夫还死不去,非要把老夫给整死去?” “爹,是女儿不孝!”徐行舟说:“但这下不是说话的时候,外面的国军正在追捕我们的人,之前我们把驻防在镇上的国军守备团的副官给杀了,他是日本人的奸细。”说到这里,徐行舟才注意到一旁还站着一个女的,不由的多加注意了一下。 少顷,她对这个不知所措的女子道:“姑娘,麻烦你去把门口的血迹擦掉。” 姑娘明显是有些措愕了,没想到当下别人有事交给她去办,她不是怕,是一下子不知怎么做? “用你别腰的手帕,快去!”这句话分明就是命令的口吻。 “是是。”秋红赶紧的解帕往大门处去,仿佛自己都觉得再怠慢一点,说话的人会提手一枪把她撂倒。 可是她不知道她有多急都没用,她才背过身去,后面的枪已经抬起来对着她,徐行舟问她弟:“你怎么会结识这样的人?等下敌人要搜上门,她会不会把我们供出来!” “姐,不要,这是我请来的客人,是我的朋友!”徐三晚当下拦在枪口面前,他身后的女子那敢回头看一眼,只顾蹲下来看见地上的血迹就擦。 “才初相识你就带这样的女人回家来”听得三晚与这女子的关系,徐行舟责骂道:“你小子乍变得这么坏,姐以前是怎么教你做人的!?” “我没有!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我管她是谁呢,聊得来就好!”三晚辩解。 “这下不是说话的时候。”听得外面的嘈杂声越发近了,另一处仍有枪声不断,身体虚弱但精神意识尚好的男人对挽着他的徐行舟说:“你要是不放心,让她跟我们藏到一处。” “爹,女儿走投得急了,撞上自己家门来,求爹许我个藏身处!”徐行舟对还立在阶上的老人说:“爹可不会忘记咱老祖宗自明嘉靖年间镇守这片海疆,为的是抗击海匪及倭寇的滋扰侵害,因有老祖宗的重兵驻扎,强力抵患,这徐家湾才得以繁衍至今,咱徐家因有祖上的荫庇才得以声隆至今,可眼前家运衰败了,可家运衰败算得了什么,时逢国运衰败才是灾难!强敌眼见就要侵过来了,我们掌握到切实的资料,这徐家湾必是日本人的海上进兵要道,这徐家湾必为战火所焚,徐家也是保不住的,除非爹你要变节,,,,” 徐行舟说出最后一句话,还是因为想起往日她与徐家不和,老父亲与二弟很不满她与当局政府站在对立面,嫌她行为张扬惹事生非,牵连徐家的声誉及生意。 徐老爷正有话要发作,拐杖才戳到石级上就听到外面猛力的砸门声,叫嚷声,他一愣,立马吩咐道:“小三,赶紧和你姐到仓房的地窑下躲,外面的有我和水叔应付。” 砸门声响起后,秋红姑娘从大门那边退了回来,一边还不忘用脚上平底绣花鞋擦着地上的泥灰掩住血迹。 “你不能留在这里,跟着我们走。”徐行舟挽着她的同志向通往堂宅的石阶走去,要求秋红跟随,就怕这女的受不住惊吓把他们供出来。 。“走呀,跟着我来。”徐三晚对秋红一个诚恳的甩头。 秋红看见三晚那一抹真诚的眼神,不由得心头一热,在她记忆里头打自为生计所逼出到这世间上混,还真没见过一个异性那么热诚的看着她,而且是在这种境遇下。 徐父看着自己的女儿在身边擦过时,怒目掩饰着心头的亲情,嘴里终是忍不住了:“走之前去看一看你的母亲,你们多久没说上话了。” 水叔把大门打开,外面骂骂咧咧的涌进近十个守备团的国军,带队的扯着水叔肩膀的衣服拖着他来到院场上,嘴里喝道:“把人藏那了,赶紧领我去!” 这下看见徐老爷站在宅廊下,领队的神态下意识有点恭谦,却又觉得不对劲,便又板着脸道:“徐爷,敝人姓符,曾与徐爷有过数面之缘,可徐爷贵人忘事应是记不起来了,敝人现是守备团的连长,正执行紧急追捕任务,杀手是不是逃进了贵府,识时务的把人交出来!” “那有什么人进来,”水叔还被扯着衣膀子挣又挣不脱,辩解道:“外面枪响的多吓人,我就没敢开过门。” “门外的血迹是怎么回事!”五大三粗满脸胡子的男人瞪起眼睛,把左手拿着的枪顶到阿水脑门。“敢扯慌,看老子一枪嘣了你。” “刚才是有人敲了阵子门,可我没敢开。”水叔赶紧嚷道,可身子还是有些哆嗦了。 “符子哥,门里没血迹呢。”一个当兵的查看了地面凑近来说。 “符连长是吧,打狗看主人呢。”徐爷两手抵在拐棍上,两眼盯着大胡子说:“从来没有人敢在我府上动我的人,你要做头一个么?” 这话倒使符子哥一愣,随即仰头哈哈,对周围的丘八笑说:“这糟老头,叫他一声爷,他还真以为自己还是以前威风八面,呼风唤雨的徐家湾把头徐海生徐爷。” 除了符连长,手下的人没人敢为他的话笑出声,这些丘八都是这一带的乡镇子民,大多是没有好的营生,进了守备团谋些粮饷维持生计,都知道徐老爷曾经是怎样的人物。 这下符连长似乎感到些压力,他放开水叔,抓住靠身边一个兵的衣襟子:“怎么,你们都很怕他吗?今时今日这老家伙还能在徐家湾搅出点风浪来,我把满脸腮胡须全用手扒了,一帮怂货。” 他脚踢了一个,另一巴掌又掴了一个。“给我搜!进屋搜!刺杀王团副的人肯定在里面。” 在徐家仓房的地窖里,徐行舟用窖藏的烧酒给受伤的男人清洗了伤口,把三晚从家里拿来的冶外伤的药膏给伤口涂上,对人说:“你这是射穿伤,胸肩里没子弹,养些时日就没事了。” 男人看样子四十岁上下,身子骨并不强壮,模样显得苍桑了些,神态倒有几分硬朗,明显不是庸碍无为的人,这下笑道:“还好这次行动没有暴露我们的身份,另外两个同志这下应该也脱身了吧。” “放心,咱俩是垫后的,他们已经安全了。”女人用纱布给男人的伤口包扎。 “小弟,我名字叫刘广来,”男人用热诚的眼睛看着坐对过几步处一块垫板上靠着一堆码得整齐的谷粮包的徐三晚说:“将来如有可能,我们还会经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