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
屋内未点灯,趁着月色只见床上一个模糊人影,宋安悠唤了一声,那人影便翻身起来,抬手将屋内灯掌起。 在看到自家小姐面容时,小鱼才温吞道: “小姐。” 宋安悠将手覆在她额上试了试,确认她已经不再发烧了,才微微放下心来。 这期间小鱼只乖乖顿着,也不曾说话。 小鱼十年前与她一同在那场祸事中幸存,但她们的父母,都留在了那片海上。她性子本有些沉静,至此以后,更是沉默寡言。 “今日朝堂上,听到皇帝提及一位永定侯,他是谁?为何我从未听过?” 小鱼听到这个侯爷,只略一思考,沉吟道: “先帝御驾南征攘夷,放言必使西南永定。” 宋安悠心下了然,那这位侯爷,便是西蜀来的。 武帝时万朝战火纷飞,社稷多依赖宗室武将支撑,天下统一后,武帝就将兄弟分封于各处,以此拱卫王室。这办法虽初行有效,可若是任由他们天高皇帝远,难保不会再现前朝诸侯争霸的乱象。 好在当今圣上魄力非凡,国力也算雄厚,一纸诏文就将散落各地的侯爷全部召入京都为官,把他们放在身边时刻盯着。 “这京都,终于来了些新鲜血液了。” 宋安悠习惯性的摸了摸胸前的令牌,这几年为了找线索,京都所有在职的重要官员都被她派人查了个底朝天,竟是一无所获。 她正发愁接下来查谁呢。 “小鱼,去查一下这些来京的侯爷,就先从.....永定侯开始。” 次日清晨,花间露水尚未散尽,宋安悠便带着小鱼出发前往海神殿。 马车经过一处时,四周骤然喧闹无比,宋安悠掀开车帘探看,原来是到了市集。 万朝奉行工商皆本,但为了维护统治,对交易的管控也比较严格,尤其是海贸。 宋家,便是皇室特意扶持的海商,按照朝廷的规定,他们没有与百姓自由交易的资格,而是以各地市舶司作为媒介,每年粮熟布成,若百姓有盈余想要卖到他国,就将商品统一交给市舶司,市舶司做统计后再交给宋家商船运到各国,每年各商品价格不定,买卖所得,又要经过市舶司统算,再由宋家抽出利润,官府抽得税钱,其余才归百姓。 进口货物亦是如此,他国的商品运回后,市舶司会派专人按照市场价格统一售卖。一切可谓程序繁琐,却也正是这样,万朝才得以痛击海盗走私,维护社会稳定。 这次安南丰收,运回的粮食价格也偏低,集市里人头攒动,想必都是来买粮食的。 忽地一阵悠扬古朴的钟声,却是马车已经穿过闹市行至城郊了。 万朝人多爱礼佛,城郊因此寺庙繁多,香火旺盛。官道上来来往往皆是从寺庙归来的人和马车。四周都是参天古树,晨曦透过叶隙,在马车内洒下斑驳树影,枝头鸟儿鸣叫与行人的谈笑却也和谐,马车越往深去,游人也渐少,鸟鸣倒是愈发苍劲。 终于一声马吁,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路边。 宋安悠掀开帷幕抬眼,便看到了海神殿的一角,阳光下,檐角那只巨龙熠熠生辉,彷佛即刻间就要飞入云端。 抬脚步上石阶,还未行两步,就听到上头一阵喧闹。 一身穿锦衣,尖嘴猴腮的男人此刻正拿着一张账纸,满脸不可置信: “就这么点破香,就值千金,主持莫不是诓我头回来办事,又觉得这宋家的钱好骗,为自己捞油水吧?” 主持已是古稀之年,见眼前的年轻人胡言乱语,也未生气,只解释道: “公子慎言,这香火钱年年如此,不曾改过。” 男子却是愈发急躁,正欲再说些什么,却被一道清脆的女声打断: “宋家世代受海神娘娘的庇佑,莫说是千金的香火钱,就是万金,那也值当。” 宋安悠提着裙摆,从石阶上缓缓迈来。刚走上来,就听到这不知哪里跑出来的人在海神殿前大放厥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挥了挥手,小鱼就命人将那该给的香火钱抬进了大殿里。 那男子眼见宋安悠通身的气派和说的话语,眼珠一转,便猜到她是那宋家主支的嫡女宋安悠,心中暗叫不好,他本是受干爹委托来这寺庙送香火钱的,见数目庞大,本以为能从中捞点油水,却不想钱正正好,想跟主持争论,却又遇到这小祖宗来。 虽如此,仍是快步走到宋安悠面前躬身行了一礼,只恨不得将头鞠在地上: “宋姐姐安。” 宋安悠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又听他的称呼,只觉得耳朵坏了: “你叫我什么?” 那男子谄媚一笑,答到: “宋姐姐有所不知,那宋家长老宋忠义,是我的干爹。按辈分我唤你一声姐姐,今日干爹派我来送香火钱,没想到却逢您大驾光临。刚才也是我不懂规矩口不择言,姐姐莫怪。” “宋忠义?” 宋安悠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冷笑一声。 宋家事务繁多,通常是各司其职,如主支只管贸易,而一些旁支就管着什么田庄,铺子以及香火祭祀等杂事。 这宋忠义,就是族内专管海神殿供奉的长老。 他竟将这供奉这么重要的事派给一个外人来做,人还在这海神殿前撒野,这且不提,关键她的舅舅宋长晏,其实并非主支所出,而是从小从旁支领养过来的。而这宋忠义,就是他的亲爹。 放着自家儿子多年不问候两句,却在外面认什么干儿子干孙子,简直荒谬至极! 旁边的男子见宋安悠久不言语,心中也暗自发毛,细想哪句话说的不对。 宋安悠又往前走了两步,转过身来看着他冷笑: “我爹娘就我一个女儿,谁是你姐姐?滚回去告诉宋忠义,如果他再连这供奉这一件事都做不好,还要交给外人胡来,莫说是你,他也什么都别做了!” 尖嘴被吓了一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