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
在顾陈年上初三的时候,有一天吃完午饭,回到学校上下午学。然后,她听到了一个耸人听闻的惊天消息。
那天中午,学校里一个初二的女生,在放学回家的路途中,被一个流氓从自行车上拖下来,使劲拖到了一个草垛的后面,欲行不轨。
幸亏,有路过的行人看到了,还有几个本校的男同学也刚好经过,他们一起施以援手,那个女同学才得救了。
但那个流氓逃跑了。
没抓住,也许,也没人敢抓。只要阻止了罪恶的发生,只要把人救下来就行了。其他的,也没办法的。
老师们提醒大家,特别是提醒女学生们,一定要注意安全。上学放学的路上,最好几个人一起同行,不要落单。
除了要注意来来往往的车辆,注意交通安全以外,像那天那种坏人,甚至还有更坏的恶人,在这个世上,还是很多的。
除此之外,老师们又特意叮嘱了,千万不要再去打听,或者特别去看那位女生。更不要背后去议论什么,去指指点点的。
毕竟,那个女生是不幸的,是受害者,她是无辜的。
任何来自于别人的好奇,围观,甚至是关心,对于她而言,也许都是二次伤害。甚至,可能会比那种直接的伤害,更严重。
而很多个二次伤害、三次伤害,和多次伤害,也许会让一个原本就无辜的人,原本就不幸的人,最终彻底精神崩溃的。
轻则抑郁,重则发疯,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那女孩是无辜的,那件事本身就是她一生的阴影。可能,也没有人有办法能帮她完全消除了。
那将是她生命里永久存在的一个黑洞。
心底最深处的。
永远无法面对的。
梦魇。
当顾父后来又多次叮嘱和提醒女儿们,要注意防范那些无处不在的恶人时,顾陈年不再点头附和了,她默不作声。
很多时候,良善和无辜的人们,再如何防范,可能也阻止不了罪恶的发生。
因为罪恶,可能无处不在。
而那些恶人,可能防不胜防。
当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有备无患,时刻警惕些,总是好的。
但顾陈年也听长辈们说过一句话,叫做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
后来,长大一些的顾陈年,听顾母说过赵姓邻居家的一桩秘闻。
赵家盼来姐弟的三姑姑,曾经在家里,被她的师傅□□过。
那个师傅,还是他们家托关系特意花钱请上门来,教手艺的。多少也算是认识熟悉的人来着,人们都比较相信知根知底的。
只是万万没想到,那老头居然就能那样的胆大妄为。
后来,那个□□犯因为流氓罪,被抓了判刑了。
但对那个赵家三姑的伤害和影响,也是一生了。她最后被草草地远远地嫁了人了事。因为顾忌流言蜚语,回娘家的次数都是极少。
在农村,乡人们干了一天的苦活累活脏活后,茶余饭后,也没有什么更多的其他乐趣。大多时候,就是凑到一起,闲唠嗑,或者聊秘闻。
特别是妇女们,遇到了谁,似乎都挺熟的。凑在一起,各种东家长西家短,来来回回的,嚼老婆舌子。中间,再夹杂那些男男女女的破事,甚至谁谁家的一些前尘旧事。多久远,都能扒出来。
长长久久的,人就那么些人,事儿就那么些事。
于是,很多事,在乡人们之间,会被反复各种咀嚼,也被衍生出各种版本。从这个传到那个,从这家传到那家,从老人传给新来的,从大人传给孩子。
最后,几乎人尽皆知。
时间长了,次数多了,倒也未必就包含了什么同情心。更多的,也许只是纯粹的无聊和八卦而已。
顾陈年觉得母亲之所以跟她说那些,不过是因为她不愿意给其他人造成是长舌妇的印象,又实在无人分享那些秘闻。然后,她就选择告诉自己,而已。
她应该不是提醒女儿们要注意防范。
如果她有那个意识,那么,她就不止是只跟自己说,而是也会告诉妹妹顾陈月。或者是,把两个女儿喊到一处,一并提醒了。
可从来,提醒各种大事小情的,都是父亲。
那么多年,每一顿一起吃的饭,饭桌上,从生活到学习,从社会上到家里,各种千叮咛万嘱咐,各种唠叨和提醒的,都是父亲。
母亲对女儿们,也没有那份细心和耐心。在顾陈年的心里,她一直这么觉得。
如果有的话,顾陈年想,母亲就不会在自己已经到了青春发育期,要月经初潮了,也不曾做过任何的告知和提醒。以至于,自己当时惊慌失措,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顾陈年初二的时候,第一次来例假,她直接吓蒙了,又羞又窘。因为不知道怎么和母亲说,她说不出口。
顾母是个勤劳的母亲,是个能干的母亲,是个刚烈的母亲,是个别人都夸赞的人。
她田地里的庄稼活,干得又快又好。家里养的猪,喂得又肥又壮。门前的瓜果蔬菜,栽的收获丰硕。她还能和顾父一起早出晚归,干活赚钱,帮顾父掌眼和提醒。
有时候因为她看上去很稳妥,甚至比顾父还得别人的眼缘,赚的更多。
可顾陈年和顾陈月姐妹俩,就是没有办法像顾陈彦那样,随意亲近和依偎母亲。甚至,很多年里,她们都不敢,也不知道,该怎样牵顾母的手,或者挽着她的胳膊。
她们羡慕别人家女孩们,和母亲的亲昵,但她们宁愿远远的,自己待着。各种干活,各种孝顺,各种省心。
顾陈年毫无办法,任由血流淌着。她换了一条又一条的黑裤子,但还是染红了教室里坐的板凳。
最后还是教化学的那个男老师,无意中发现了顾陈年的异常,然后把她叫到办公室,小声地婉转地告诉顾陈年,回家一定要问问母亲怎么处理。
那一刻,顾陈年真是无颜以对,羞臊,难堪,难过。
回家后,顾陈年硬着头皮对母亲提及,果然不出所料,顾母是一脸的不耐烦。
噢,也许,母亲可能也不是不耐烦,也许,是她也不好意思了。
也许,是母亲也不太习惯,或者不太自然,跟女儿一起说到那种女性的贴身私事吧。
从那以后,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