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垂泪
阴暗。
逢月还在沉沉地睡着,被子蹬得只有一角搭在腰间,其余全部掉在地上,一条纤细的小腿垂在床边,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指尖卡在床壁的镂空雕花里。
“二小姐,该起了!”巧儿对她不甚雅观的睡相早已见怪不怪,坐在床边大声喊她。
沉睡中的逢月仍然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直到巧儿使出杀手锏,拽住她的手臂用力摇晃,直晃得她整个身子都在床上挪动了半尺才微微睁眼,哈欠连连地起身坐在菱花镜前,等着巧儿为她梳妆。
镜中的少女双眼肿的核桃似的,眼里仍盈着点点泪光,眼尾微微泛红,别有一分脆弱娇柔的美感。
双眼还没睁开片刻功夫便又阖上,瞌睡的直点头,乌发被巧儿握在手中扥的一痛才清醒了些,对着镜子无奈地做了个奇丑无比的鬼脸,逗的自己咯咯娇笑,好像昨晚被姐姐欺瞒、出卖,哭的昏天黑地的那个人不是她。
巧儿手上的牛角梳顿住,也跟着笑起来,打趣她道:“果真对二小姐来说没有什么事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要是有,那就睡两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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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王府荣庆堂的大门紧闭着,书案上,一尊紫铜香鼎正吐露着渺渺青烟,散发着浓郁到令人滞闷的香气。
工部侍郎林佑穿着一身蓝黑色便服,弓着身子立在书案旁向衍王道:“王爷,苏侯已将苏世子与小女的婚期定在了三月初五,距今只有九日了。”
侯门婚娶,从提亲到下聘到迎娶,少说也要半年,而定远侯府只用了不到一个月。
衍王没有丝毫意外,拈着碗盖一遍一遍地撇着茶沫,氤氲水汽略过他那双永远透着三分凉意的眼睛。
“当年苏景玉在太子宫中中毒,父皇借机惩治了太子,苏侯自请交出兵权,之后的几年里,父皇不费一兵一卒就尽数搬倒了太子党。十年了,没料想苏景玉竟然活着回来了,父皇担心太子党死灰复燃,又盯上了苏侯。你是本王一手提拔的,苏侯急着与你府上结亲,是在向父皇表态呢!”
能攀上定远侯府这门亲家,林佑自是心中窃喜,赔笑道:“王爷英明,苏侯眼下虽说没有兵权在手,但他能征善战,在朝中威望甚高,将来如若能为王爷所用,何愁大事不成!”
衍王勾唇,满眼得意之色,端起茶碗饮了一口。
林侍郎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王爷,这苏世子离京十年突然返京,卑职还听说他如今精通药理,怕不是回来查当年的事吧?”
衍王凉薄一笑,“当年的事经他之手查出来更好,本王倒要看看,父皇到时候要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