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劫起

勾玉说：“……你们听到了吗？”

苏苏沉默，冷静了下来。

月尊周身散出柔和的暖光，剥离了满层的阴冷，驱散了魔神带来的黑暗。

它明暖，却不灼人。

漆黑的玄铁古甲，衣袂泛着凛冽玄光的绣纹。

明暖的银瞳倒映着近在咫尺的面庞，能清楚地看到他衣袂上的绣月纹样。

虚无中，古朴银铃声响渐渐急促，来阻止这场错误的相遇。

魔神苍白清瘦的面庞蕴出柔和笑意，满身带着冷沁的雪意，小心翼翼，抓住那双温热纤长的小手。

被无形之力隔绝在外的苏苏瞳孔微缩，才意识到，五百年后的人间，已经冬至了。

月尊的暖瞳温和看着他。

魔神笑着，触上她软软的脸颊：“你该在五百年前的。”

你该在五百年前，让后来的世界没有魔神的。

他在松手时，将她拥在怀中，明明是在她耳边呢喃，那低沉的声音却如此飘渺，恍如隔世：

“这一次，应是我最后一次仔细的看你了……”

再见，那便不是如今的我了。

他抚过月尊柔软的长发，不舍而又眷恋。

“我爱你。”

这一刻，魔神松开了手，手掌蕴出澄澈的神泽，将那抹明暖护出了阴暗。

现在业障满身的魔神，不是她的苍生。

曾经的澹台烬，才是她的苍生。

古铃声止。

银瞳消散前的最后景象，是那个残忍的他，最温暖的笑容，那么真切。

勾玉小声对苏苏点出：“在这里面……他是可以留下月尊大人的。”

苏苏不说话，望着苍白的明月。

少女琉璃一般的瞳低低垂着，手指紧篡，极力忍耐。

满月斜瞅勾玉：“你关注的点总那么奇特。”

可转念一想。

他护着主人回来。

他放弃了自己的生。

真是奇怪。

若是娘亲在就好了，满月想，娘亲一直陪在主人身边，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满室的寂静。

明月抬眸，琉璃瞳眼有些模糊，心口因情绪的波动而疼痛。

她低声问：“所以，你要杀了他吗？”

苏苏答：“我不会杀他。”

“他的体内有名为邪骨的东西，杀了他反而会使他更为强大，我要将它取出来，这样……便不会有五百年后的魔神。”

不归鸟影在眼前划过，留下一道虚影。

明月平和望着卓案上的信件，忽而又想起了那位僧长，他曾告诫她的话语。

“若是置身事外，淡然处之，定能安稳归于原位。”

大福松了口气。

苏苏心中一紧，“姐……”

明月抬眸：“我答应你。”

大福愣住，如遭雷劈。

苏苏怔了一瞬，旋即炸开一道暖阳，让她不自觉笑了起来。

她道：“那我们明日便出发吧。”

明月有些诧异：“如此着急吗。”

苏苏说：“其实是在找取出邪骨的方法，我随身携带的神器。”她将蓝色的玉佩递到明月眼前：“它叫勾玉，还有一个叫满月，是一只白虎。”

“它们告诉我，或许荒渊会有机缘之法。”

等说完，苏苏才察觉到，自己已经盘腿坐在了明月身旁。

灯下美人眼波流转，温柔注视着她。

苏苏呆呆地眨了眨黑曜石一般的眼，脸颊升起了淡淡的红晕，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害羞的。

……

夜间，因着没有多余的房间，苏苏便和明月睡在了一处。

翩然在时，总爱半夜睡醒跑出自己的房间，哼哼唧唧钻进明月的被窝，所以床榻便买的很大，两人睡着并不会很挤。

苏苏有些拘谨，双手叠在胸前，很是乖巧的躺着。

明月想像往常一样呆呆望着床顶，声音囊囊问道：“苏苏认识的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苏苏认真：“外人眼中，慈悲温善，强大柔暖，称月尊。”

苏苏不自觉笑了起来，眸中闪过笑意：“我的眼中，一个幼稚的姐姐。”

*

十八日，晨光微熹。

今日阳光很暖，明月换了一身姜黄绣月束腰窄袖，发丝尽数挽起，黄色绣月绸带束成利落的马尾。

少女垂眸，将摆在床头许多时日的袄袍装进了绣月布袋中，便抱着大福出了屋子。

三人一猫的背影被照的暖融融的。

苏苏收拾好明月为她置办的要穿的衣物，便蹦蹦跳跳的走出了房门。

少年抓着明月姜黄的衣袖，语气很是委屈： “师叔，为何不让我跟着你了。”

明月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哄道：“听师叔的话，这次不要跟着师叔了，好不好。”

“好吧，”他清若抬头：“我听师叔的话。”

明月柔和弯起唇角，接过了少年怀里的大福，“师叔走了。”

苏苏笑着跑过去，抓起了明月软嫩的小手，衢玄子幽怨的看着她。

苏苏白眼一翻，朝他咧嘴。

明月拍了拍苏苏，趁着方明，踏上了路途。

……

十九日，风大阴雨。

翩然曾告诉过明月荒渊的位置，二人一猫冒雨赶路。

途径一处小镇，明月买了三把伞，二人一人撑一把，剩下一把收起备用。

拿银两换了老婆婆家晒晒得小鱼干。见苏苏一直盯着院中的果树，便买了些树上的翠果，苏苏吃的很开心。

二十日，天阴气闷。

二人寻了间客栈，各自沐了浴，换了衣衫。

明月在房间中拆开了那夜冰裳传来的信件。

信纸展开，字迹入眼。

“吾亲明月如晤：”

“不知亲在江南可有不适，因些事情，吾如今已然离京，于伽关。

殿下与大哥，虞道长，也在此处，暂无事。

亲曾挂念之人也在不久前回了故国，不知何因，不出一月便称了王。

那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