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残缺归,如密针
敌对的军队,漠河清澈的河水,一点点风。
很多人在此刻相遇了。
澹台烬站在不远处的周国军队前,还是那么高高瘦瘦,负手看着出现的明月。
他穿着玄铁铠甲,外罩褐色毛领披,神情原本嘲弄,却在看到明月的身影时,化为了满目的温和。
明月背对着他。
廿白羽看到,夏国手执铁甲的前方徒然分开一条小道。
自小道奔跑而来的白色身影,衣诀翻飞,青年将军面庞冷峻,眉目清润,炙热地,担忧的,心疼的,拥抱住他们大周的永月公主。
廿白羽不敢抬头看身前帝王的神色。
澹台烬凝着那道相拥的身影,眼底阴沉,眸色冰冷。
叶清宇紧紧揽住明月小小的身子,他埋首在她颈窝,他轻声说:“你瘦了。”
他以为,不会再见,便就做好了两年之后,安顿好家人,便随她而去。
而如今,她回来了,他却又很心疼。
她明明可以在喜欢的地方安静平和过完剩下的这两年,却又回来了,回来这动荡的地方。
明月安抚拍了拍少年将军□□的后背,柔声说:“受伤了吗?”
叶清宇摇摇头,松开了明月,看着熟悉的那双暖瞳,眉目方才舒朗,杨起苦涩的笑。
夫人即来了,总是不能让她在忧心了。
萧凛慢了一步,护着身后的冰裳来到二人身旁。
明月道:“大师兄。”
萧凛安柔笑望,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丝:“无事的。”
无事的,无人会怪师妹的,所以,不要忧心,师兄在。
虞卿柔和看着明月,“师妹,你还是来了。”
明月也回看虞卿,眉目一片温和:“师兄,你也不忍,不是吗。”
大福在明月怀中睁开金色的猫瞳。
是啊,虞卿笑着,眼眸始终落在明月身上。
他想,自己也会有一丝不忍,何况师妹呢。
明月柔声唤:“冰裳。”
苏苏也笑着唤:“大姐姐。”
冰裳含着泪光,分开与萧凛相握手掌,猛的抱住了面前两个清瘦很多的小姑娘。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明月一怔,低着小脑袋,微微瘪嘴:“赶了很久的路。”
冰裳松开了二人,点了点明月额间红痣:“你真是……”
真是,让人又心疼,又生气。
苏苏拉起冰裳的手:“大姐姐莫要担忧了,我和嫂嫂虽瘦了些,但是身体是没有大碍的。”
冰裳温和看了看苏苏,道:“三妹妹。”
苏苏应道:“在呢。”
冰裳笑了笑,捏了捏苏苏的小脸:“看这小脸脏兮兮的。”
她们二人之间,随着苏苏而来,和冰裳坦白身份,虔诚道歉,虽不是苏苏做的,但仍旧心有愧疚,处处护着冰裳。
冰裳知晓苏苏不是夕雾,也不牵怪苏苏,前尘往事也随着夕雾的消失,淡然处之了。
澹台烬望着那道黄色身影。
明月转过身去,微暖的风吹起发间绣月绸带。
她明暖的瞳眸隔着万千,望着他。
澹台烬……
明月嘴唇轻启,却未有声,说:“你怎么也瘦了呢”
*
漠河下有一蛟龙,虽是昏睡,却受蚌族所护。
澹台烬却想唤醒那只蛟龙,汲取蛟龙的力量。
明月端正而立,抬眼看。
他,痴心妄想。
……
苏苏来到中央,伸手画符,双手结了个漂亮的印。
明月道:“莫要伤及行人。”
苏苏点头,将符纸抛出。
一瞬间,如火龙的焰火升起,搁挡在周国军队与漠河中心,与行人隔开一片界。
一双狐狸眼在脑海忽闪而过。
明月皱眉,唤道:“翩翩!”
姜饶一愣,俊朗眉目睁大,上前问:“在哪里,殿下,翩翩在哪里?”
叶清宇长臂一伸,挡住姜饶激动上前的身子,侧目道:“莫要上前。”
姜饶道“是”站在原地,依旧担忧。明月看了半晌,才道:“翩翩被澹台烬捉了去,此刻,在周营内。”
明月顿了顿,又道:“莫担忧,并无危险。”
两军陷入僵局,萧凛清宇带人守着漠河结界外。
澹台烬在那扎了营,想是要与他们耗着。
明月和澹台烬遥遥相望,黑曜石般的眸,琉璃般的瞳,二人相望,眼中都是不同情绪。
……
夜间无月,很阴沉沉的天。
明月抱着大福坐在樵石上,眼瞳平视,望着清澈的漠河,有些失神。
冰裳拿了披风来,搭在了她肩上。
冰裳蹲下身,握着小姑娘的手,柔声问:“怎么了,一脸的不开心。”
明月低垂着眼眸,滚烫的泪水落了下来,滴在白嫩的手心。
她哽咽说:“我想我哥哥了。”
冰裳拿了帕子,细细擦去了小姑娘的眼泪,道:“如此多年了,总归是能见的,莫哭了。”
明月仰起头,看着漠河。
半晌,转过了头,说:“我也不知是怎么了,看了漠河许久,等回了神,便哭了。”
“去睡吧,”冰裳说:“苏苏已然累的睡过去了,你也很久没睡过好觉了,该是疲累所致的,去睡一会,大哥在等着你。”
明月眼瞳明暖,粼粼闪烁。
冰裳站起身,拉着她的手,回了大帐。
叶清宇在帐外,负手而立,见二人回来,快步上了前:“夫人。”
明月笑:“将军。”
冰裳也笑了笑,松开了明月的手:“大哥,冰裳先回去了。”
青年颌首,温和道:“谢过大妹。”
冰裳摇摇头,微弯着眉目。
大福在怀中缓缓安睡,明月将它放到小窝里。
叶清宇在榻旁整着被褥,他已换了寝衣,与绣山河的袍衫一般模样 。
明月抚了抚大福安睡的身子,起了身,缓缓走到了榻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