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场日落
。
又是游戏。
池屿夏捧起那束花。
像是摁了开关。
台上灯光亮起,中间那人长腿一伸,怀里抱着一把吉他,缓缓开口。
音调倾泻。
是一首情歌。
此刻她又成了芸芸众生中的一个,聚焦点汇集于声源处,少年着白色衬衫,干净的白色运动鞋,看起来很乖。
如果这是一场文艺汇演,台下一定不缺欢呼鼓舞的观众,可这里是赤色,大部分人都清楚这是在表白,除了关注唱歌的人,他们更想知道被表白的人会给出一个怎样的答案。
一首歌唱到副歌部分,仿佛所有人都是参与其中的主人公,只有她是身外客。
池屿夏看了眼手机,谭若萱说她到门口了。池屿夏正准备出去接她,就听到歌里唱到她的名字,背景音乐还在播放,歌词却发生了改变。
“池屿夏。”柏嘉瑜的声音像是有磁性,分明那么远,却好似在耳边绕,大庭广众之下说着悄悄话。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他笑着,“可我总觉得我们似曾相识,那就当做一场久别重逢。”
池屿夏站在光景里,怀里抱着那束花,安静地看着台上的他。
他唱着——
“天上风筝在天上飞
地上人儿在地上追
你若担心你不能飞
你有我的蝴蝶”
他说着——
“第一次遇见你的那天,是一个夜晚,那是我初次来到南临,我对这座城市本身没有多大的兴趣,但是因为这里有你,好像南临就成了独特的名词。”
“后来深夜里,灯光微闪,我透过窗户看向你,夜空中挂着月亮,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你是我的月亮。”
“如果你是我的月亮,还有多好。星星不会暗淡,黑夜不会灰败,而我,永远在你身边。”
“好多次看向你的背影,又好多次爱上那双眼睛,你常常在草稿纸写满数字,在天台上读着英文段落。”
“小王子看了四十四场日落,我将喜欢着你,不论多少场春秋。”
“池屿夏,我喜欢你。”
歌词很好,一切都很好。
如果她喜欢他的话,堪称完美。
但是生命总有可惜之处。
她没办法像他们以为的那样微笑点头,
然后冲到他怀里,分享喜悦与爱意。
他在笑,一直笑,风华正茂。比上次还要直白,又莫名坚定,以至于池屿夏开始疑惑,是她给了他错觉么。
她好像看到了夕阳落幕。
那么美的黄昏裹挟着遗憾落下山岗。
玫瑰,情歌,少年。
金辉玫瑰系上的丝带尾端有一个“瑜”字。
池屿夏缓缓走上台,将花递到他手上,“唱的很好听。”
柏嘉瑜想说花是送给你的,却还是下意识接了过来。
神下人间。
可是他的神心里有她的神。
她拿下花,是遵守游戏规则;送出花,是不想让他太过难堪。
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她不可能违心说喜欢。
池屿夏看向柏嘉瑜身后那处负责观察台上动向的地方,冲着那人眼神示意。
下一瞬间,台上灯光熄灭,只听得见下台阶的脚步声,再然后赤色亮了起来,台上空无一人,只剩下一把吉他,依在矮椅旁。
荒唐休,大梦醒。
后台。
“森柏,以后有玩这种游戏的,提前通知我。”池屿夏说。
森柏是管理人员之一。
“好的。”
灯光暗掉之后,池屿夏带着柏嘉瑜下了台,然后说了一句:“我不是很喜欢玩游戏。”
转身离开。
柏嘉瑜伸出手,却抓不住一片衣角。
怎么会是游戏呢。
他喜欢她这件事,是真心的。
凌岚看到柏嘉瑜一个人孤零零地低着头坐在台阶上,当下就想冲上去安慰。
柏嘉泽拉住了他,“他会玩不是真心话的大冒险吗,现在让他一个人呆会。”
都以为是大冒险,看个热闹。
只有柏嘉瑜一个人难受。
日记里他深刻的记得这一天,他不该在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况下,叫出她的名字的。
他没有问过她喜不喜欢。
后来流言四起。
他最最不该叫了她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