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

们又默契地将头低了下去。

全程没做一个多余的动作。

教室重新恢复安静。

这种安静像一座无形的五指山，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又因为没有形状，想伸手搬开都无能为力。

辜娇受不了了，她用力将笔往桌上一摔，起身，踢开椅子，无视所有人怪异的目光，慢悠悠走了出去。

食堂一楼有个废弃的角落，一般用来放些损坏的工具，这里没有烦人的摄像头。

辜娇靠在墙角，熟练地点燃一根烟。

“你平时就在这躲着抽烟的？”

辜娇眼前突然出现一瓶汽水，抬头看到举着水的顾一泽，她没感到丝毫意外，接过水问：“你怎么追出来了？”

“怕你也崩溃了。”顾一泽往她旁边的墙上一靠。

辜娇笑了笑：“放心，我内心很强大。”

“余雨怎么样了？”

辜娇听着这话，举烟的手顿了顿，脑中回想起前几天余雨蹲在地上剧烈呕吐的场景，她还心有余颤。

“医生说是压力过大，好像是抑郁症。”辜娇低头看着手上的点点红光：“今年的高考参加不了了。”

顾一泽：“我没想到第一个先受不了的会是她。”

“是啊。”辜娇跟着道：“她看着那么要强的一个人，我以为崩溃这种情绪永远不会出现在她身上。”

辜娇突然把手中的烟掐灭：“顾一泽，最后一节自习课我不上了，你回教室吧，顺便帮我请个假。”

“我想在这透会儿气。”顾一泽说。

辜娇点了一下头，随后好奇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抽烟的？”

“我能闻到你身上的烟味。”顾一泽说。

“是吗？我还觉得我够小心了。”辜娇笑道：“还好我爸妈不在家，不然非得打死我。”

顾一泽看着她，还没等他开口，辜娇望了望天，叹了口气：“回去是不是还要写一篇作文？”

作文？

顾一泽思考了半天才想起她口中的作文：“那是上周留的作业，明天交。”

“我知道。”辜娇：“我没写，今天回去怎么也得憋出来。”

“上周的作文题目很难写吗？”顾一泽疑惑问。

要换了任何人，一篇作文四天都还没写完，顾一泽并不会觉得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但如果这件事情放在班级的作文模板辜娇身上，这就让他有点意想不到。

从读小学开始他就听着辜娇的作文长大，那是老师口中优秀的作文模板。

好像从小到大，不管作文题目有多古怪，她总能轻松写出。

“这次的作文题目是青春。”

“我不知道怎么写，编都不知道怎么编。”辜娇：“青春有什么好写的，我的青春只有熬不完的夜，睡不醒的觉，还有长不尽的青春痘，我真的是找不出一点美好的事来下笔。”

她偏过头：“你写了些什么？”

“中规中矩的一篇。”顾一泽靠墙的背挺了起来：“瞎编的。”

“这几次月考你成绩进步很明显，并且迅速，名次都已经追上我了。”辜娇鼓了两下掌为他庆祝：“你晚上学到几点睡的？”

顾一泽：“不知道，我没注意这些，一般把当天的题刷完就睡，每天睡觉的时间不准时。”

“大概。”

顾一泽想了想：“昨天晚上睡前我瞄了一眼，好像快一点半了。”

“顾一泽。”辜娇突然站直身子，收起脸上的笑容：“你好烦呀，你要不要这么卷。”

她发自内服地说了句：“我真的好讨厌你。”

“你呢？”顾一泽问：“晚上几点睡的。”

辜娇摸了摸口袋，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她开始后悔刚刚把没抽完的烟掐灭了。

“我也不知道我几点睡着的，我很想睡，但就是整宿整宿睡不着。”

顾一泽：“多久了？”

辜娇认真算了算，最后说出一句：“好久了。”

顾一泽想了想说：“周末我陪你去看医生。”

“多谢。”辜娇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习惯了都。”

“不过我开始理解你为什么不敢跟叶般般说你喜欢她了。”她突然转头冲他笑了笑：“高三确实不太适合谈恋爱。”

顾一泽听着这话愣了愣：“沈辰风找过你了？”

“沈辰风来找我干什么？”辜娇觉得他这话莫名其妙 ，刚想追问，余光就瞥到了一个背着书包鬼鬼祟祟的人。

她眼睛一眯，指着远处行踪诡异的人说：“你知道那是谁吗？”

顾一泽抬头一看：“是你姑姑家的表弟。”

辜娇缓缓抬头：“不，我一直把他当成我的亲弟弟，作为姐姐，我觉得我有义务把他从歪门邪道的道路中拉回来，引领他走向光明。”

顾一泽还没弄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

辜娇就已经几步跑到了吴浩面前。

吴浩看见她，跟撞了鬼一样，面露恐惧，转身就要跑。

“跑什么！”

辜娇扯住他的领子把人拉了回来，厉声道：“东西拿来！”

“姐，我没有。”吴浩连连求饶。

辜娇没说话，手高高扬起，眼看着就要拍在他脑袋上了，吴浩缩起脖子，把藏在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辜娇夺过他手里的纸巾，高举的手还是不留情面地拍了下去。

吴浩疼得捂住头直跳。

辜娇慢慢把纸巾一层层拨开，看着放在里面的三根烟时，她嘴角微微勾起。

再面对吴浩时，脸拉了下来，抬手又给了他几掌：“让你不学好，让你不学好，再让我逮着了我就告诉你妈！”

“姐，我错了，我错了，别跟我妈说。”

目睹这一切的顾一泽算是知道她的烟都是从哪儿来的了。

同时为吴浩感慨，有这么一个“亲姐姐”是他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