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生日

“不会刺眼的光啊。”

少年的这个愿望无异于那些要求“五彩斑斓的黑”的甲方。

花绘里被着实为难了一把，经过了一整天的思考也对这份礼物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生日当天，小姑娘瘫在床上辗转反侧。

太宰治的愿望不是玩笑话，没有骗人。

睡眠和思考皆无果，她放弃挣扎了一般起身倚在窗前拉开半段窗帘，向外望去试图透透气。

睡前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蜂蜜柠檬水被双手捧住，杯壁起了冷凝水雾，沿着外部缓缓滑下滴落在地板上。

远处港口灯塔的探照灯功率十足，正面照射指引着往来船只顺利进出航行。

花绘里小口喝完了杯子里水，然后毫不犹豫地阻隔了外面的世界。

房间再次陷入黑暗中。

小脸埋进了被子里像是做什么重大决定一样，闭眼深呼吸了一口。

“那么晚安。”

......

太宰治的睡眠质量一向不是很好，流浪的经历让他习惯于时刻恢复警醒，保持谨慎以便随时行动的状态。

睡觉对他来说不过是为了回复足够他生存行动的体力蓝条罢了。

他没有拉上窗帘休息的习惯。

通常凌晨才进入浅眠的少年一般会在三四个小时后被窗外的晨光亮醒，然后进入新的无趣的一天。

哪怕这一天是生日也一样，没什么好期待的。

没有光亮的环境会让人难以判断时间的流逝，少年惊讶于自己明明比阳光到来前更早清醒过来，却比平时休息的质量更好，有一种赚到的感觉。

“不太对劲。”

在太宰治用一种像是躺在棺材里的姿势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后，他感到了一丝违和。

外面的环境好像丝毫没有变化啊。

太阳被吃掉了？窗外还是月亮挂起时该有的亮度。

昨日的气象新闻并没有播报日食的讯息。

翻身起床，光脚轻轻地踩上了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的木地板上。

被少年拒绝铺上地毯的地上从脚底传来了凉意。

像只炸了毛的黑猫一般，太宰治藏住脚步声悄悄靠近了玻璃窗。

令人意外的场景。

没有理应出现的夜景灯光。

海岸线上运行的船只超出了记忆里的数据。

街道上匆忙赶路的上班族络绎不绝。

整座宅邸像是被一个半圆形的碗盖住一般，被隔绝了正常的时光。

太宰治被眼前的异象惊出了轻不可闻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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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房间努力维持异能力的花绘里听见了隔壁故意制造出的开门声响，缓缓打开门后对上了比往常亮了些的鸢色眼睛。

“早安，小小姐。”

没有嗔怒也没有别的话，小姑娘终于放下了心。

“生日快乐。治君。”

等两个孩子步入餐厅时，凭借着闹钟没有受到影响的夏目漱石显然在桌前等待许久了。

被翻至尾页的晨间报纸落在了一旁的架子上，老人示意早餐开始。

有人拿起餐点的速度慢了一拍。

此时天色已经从深夜转化为了清晨五六点的亮度，刚刚远远探出头的阳光并不恼人，浅蓝色的天空此刻似是还带着水汽，柔和又清爽。

“怎么样？”

“还不错！眼睛很舒服。”

早间三明治里的蟹肉食材比往日的品质更好，不难推测出是被人提前嘱咐过。

用完餐的花绘里明显有点精神不济，虽然没到极限但是行动的力度还是挺明显的。

突然头顶被人轻轻地拍了拍，对方感觉手感不错又多揉了一下。

“已经足够了，小小姐。”

天光大亮，明朗的夏天又回来了。

“谢谢你赠我一场好眠。”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先一步离开餐厅的外祖父转身朝她眨眨眼。

......

没有出行安排的太宰治在送花绘里回房补觉之后哧溜钻进书房。

在这一天的下午，手里狗血的爱情故事小说都比平时有趣了几分。

来人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动静，稳稳地按下把手，推开房门走入。

一本包装良好的白皮书册被递到眼前，接过手的少年在看见封面文字的时候愣了愣。

难得露出了孩童的懵懂，乖巧可爱。

“给我的？”

“是你一直想要的吧。”

愕然来得快去得也快，太宰治明白了夏目漱石的用意。

“你不会的吧？”

“至少目前不会哦。”

就像是午后的小插曲，古朴的书房又陷入了安静中。

......

精神力的消耗让花绘里错过了午餐，饥肠辘辘在晚饭点靠近餐厅时察觉到了自己好像是最后一个到的。

真是失礼了。

她这样想。

早上是蟹肉三明治，午间是蟹黄蟹肉小笼包，晚饭居然还有海蟹？

“咳，今天主题是全蟹宴。”

平时总唠叨着蟹肉寒凉不宜多食的外祖父今天倒是意外地大方。

余光看见身侧的某只干饭力度都比平时快了1.5倍，花绘里也有些馋了。

“嘛，先吃饭先吃饭。”

难得的美味让三人都比往常多吃了不少，懒懒地在院子里来回散步消食。

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

太宰治好心情地磨蹭到最后，独自一人站在小树林里捞刚出门的萤火虫。

“还不错的生日。”

“呵，早知道愿望许一个清爽的死法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