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
，先前她虽有些担心，但很快就因为排得满满的档期把这茬抛到了脑后。
到了省人民医院正门口的时候，时间刚好走到晚上十点的位置。
路灯将昏暗的石子小路映照得如同白昼般明亮，她跟着院区里的路牌寻找着住院部的具体位置，最后终于在最深处停了下来。
住院楼的走廊上很安静，只有几个护士推着医疗车在病房和护士站来回穿梭着，偶尔发出清脆的脚步声。
护士站前，她试探着先给孟听云拨了个电话，跟先前一样，依旧是冰冷的对方已关机的机械女声。
她踌躇片刻，拉下口罩，趴在台子上望着眼前正埋头忙着记录的护士，询问：“你好，可以帮我查一下一个叫孟听云的患者住在哪个病房吗？”
护士缓慢抬起了头，看向她的眼神竟然多了一丝丝的惊讶。
云宛枝以为对方会输入名字查找，谁知停顿几秒直接说道：“三楼310。”
还没来得及道谢，护士收回目光又重新趴在桌子上忙工作。
上了三楼，云宛枝的视线在每个病房门上游移着，最后终于在走廊的尽头找到了护士所说的那间病房。
病房里的灯光与走廊的截然不同，昏黄地洒满每个角落，只需侧耳倾听就能发觉里面细微轻小的声音。
云宛枝轻叩了一下门，没多久里面便传出让她十分熟悉的清脆嗓音。
“请进。”
她长舒了一口气，指尖虽在轻微颤抖，但面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欣喜。从独立卫生间的拐角走出去，间隔不足一米的病床上躺着的人可不就是孟听云。
“你怎么来了？怎么来的？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孟听云脸色苍白，努力爬起来半倚在床头，不自在地伸手理了理睡得凌乱的黑色长发。
一连三问，云宛枝反应不及，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想知道，站在床边右手搭在了孟听云的肩膀上，急忙问：“为什么关机？为什么住院了不告诉我？”
孟听云：“弟弟在外边欠了债，我怕债主骚扰就关了机。我......就是普通胃炎。”
她哪能这么好糊弄，喉头一哽，“你应该抽空告诉我的，我都快急疯了。”
两个人从未有过如此压抑的氛围，孟听云有气无力地拍了拍床头，低了低下巴示意她坐下来，拉过她的手紧紧攥着手心里，轻笑了一声，“别气了，这不是你在拍戏怕影响你嘛。”
云宛枝心软，在孟听云的面前一直都是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打量了一下周围，病房内干净整洁，完全没有来人探望过的痕迹，眉头微蹙，“你家老程呢？我听说他最近都在京州拍戏啊。”
问及此，孟听云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神色跟着变得黯沉了不少，挪开拉着她的那只手，在被子下面紧张地抠着床单，“早分手了。”
“为什么？什么时候？”她震惊道，“你弟弟的事情解决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其实事情就发生在春节前后，那天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孟听云每每思及此都觉得难以呼吸。她不想多谈，跳过重点故作轻松，“解决了，放心。”
见她如此，云宛枝强忍着求知求实的本能，没再多问。
片刻，孟听云的脸色不再似之前那样，反倒红润了许多。
长久未见，云宛枝有太多的话想对孟听云说，开始讲起了这段时间里的所有所见所闻。
“聊了这么多，唐牧舟呢？”孟听云最会抓重点了。
她神情一敛，实话实说：“就那样啊，协议结婚而已。”
时间一分一秒过得飞快，窗外的风声吹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她很快便看出了孟听云在强打精神，猛地站起来，语气温和，“我明天还有夜戏要拍，后天再来陪你。”
孟听云坐起身，刚准备掀开被子的手被云宛枝急忙摁住了，随即又在她的脸上抚了一把，一如既往的亲昵。
“要是太忙的话就别来了，梅阳和京州来回也得两个小时，太折腾了。”
她才不在乎，忙摇了摇头，告了别还十分乖巧地帮忙带上了门。
路过护士站的时候，氛围比先前热闹了许多，此时多了好几个刚巡完房回来的小护士，聚在一起聊天好打发这漫漫长夜。
“三楼关怀病房那个患者记得吗？”
“记得，怎么了？怪可怜的。”
“住院这么久终于有人来探望了。”
“之前陈医生还说帮她联系家人，她情绪还挺激动的，怎么都不愿意。”
......
距离也就不到三四米，云宛枝驻足听得真切，双手紧握成拳。她虽对医疗不在行，了解得也不算多，但这么多年拍过的影视剧里，里面多多少少也是有一些相关的。
关怀病房，名字温馨且充满人情味，实则是业内的临终病房。
她勾唇嗤笑了一声，大脑一片空白，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重新拉下了刚刚戴好的口罩，靠近护士站语气苦涩地说道：“你们说的这个患者是孟听云吗？”
小护士们聊得认真，丝毫没注意到云宛枝的存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可疾病属于个人隐私，医院有责任隐瞒。
原本聚在一起的人四散而去，看似最年轻的那位护士假装无事发生，坐下来后就一直打量着云宛枝，眼睛陡然一亮，“你是云宛枝？”
这时她已不在乎会不会被认出来、会不会被拍，满脑子都是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却还是微笑着礼貌回应：“我是。”
果不其然，带着花色的卡通本子递到了她的面前。她十分利索地接过来签了个名，合上后却没有及时递过去，继而问：“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们刚才说的那个患者是不是叫孟听云？”
小护士满脸难为情，垂着头支支吾吾：“不好意思啊，你就当没听到吧。”
这句话就够明显了，她顿时觉得喉咙哽咽，胸口跟着剧烈起伏，嘴唇开始哆嗦起来，按捺不住急切地想给孟听云打电话，垂头找了许久却发现走得匆忙，随身背的包落在了病房。
她睁眼仰望着天花板，把准备滑落的眼泪强行憋了回去，抓着衣摆的手青筋暴起，颤颤巍巍地往病房走去。
跟先前一样，她站在门口缓了许久，再次扬起嘴角敲了敲门。
这次传出的声音多了几分局促感，透过病房门上的长方形小玻璃望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