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三天后就是婚礼,他那样信守承诺的人,不会这种时候丢下所有人不管。
然而,她叫了很多遍,段逸都安静地躺着,没有给她一丁点的回应。
她生气地摇晃着病床的栏杆,“你说话啊!快点!”
病床被摇响,段逸沉默,若不是胸口呼吸时微弱的起伏昭告着旁人他还活着,姜抒晨真的会认为他面前的根本不是段逸,而是一具来自三千年前的木乃伊。
意识到他真的不会给她任何反应后,姜抒晨双膝一软,跪在了他的床边。
悲伤到极致,是哭不出来的。
眼睛和喉咙都酸胀得要爆裂开,眼眶里积蓄的热意思似乎能够把眼睛灼瞎,可硬是一滴泪也没有。
气息堵在肺里,撑得胸口如同被一千万块石头积压,传来剧痛。
她张着嘴,甚至都嚎不出声音,只能从嗓子眼里挤出嘶哑的气声,像个破旧的老风箱。
段清朗看不下去,把她扶起来,可她双腿使不上劲儿,得亏是两边的护士过来帮忙架着她,才勉强把她送到了ICU外的椅子上。
段逸被转进了ICU,只允许每天下午四点半由一位家属探视。
她在玻璃门外远远看着浑身插满管子的段逸被护士拉上的帘子遮挡。
段清朗走路都不稳了,还强打起精神宽慰姜抒晨:“度过危险期就好了。医生会把情况往坏了说,好让家属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安慰完她,段清朗半强迫地把她送上自己的车,命司机就近送她回段宅休息,临走前嘱咐她要坚强,不能垮。
姜抒晨彻夜难眠。
她裹着披肩坐在段逸卧室的椅子上,对着他的房间出神。这是他从小到大的房间,这里随便扯一个物件,都比她陪他更久。
他们到底还是遇见得太晚,太匆忙了。
以为是萍水相逢,没想到会假戏真做。
如果她知道他们后来会动真心,她相亲那天一定会穿得再好看点,最不济,也应该带枝玫瑰花。
视线最终落到书柜里放着的相框上,上面的段逸和陶蓉都是微笑着的,笑容灵动,好像是会呼吸,透着极强的生命力。
第二天天一亮,姜抒晨就下楼准备去医院,正好与从卧室出来的段清朗撞上。
“段叔。”她生硬地喊了一声。
“刚才警局来电话,”段清朗扶着腰,“说是抓到肇事者了。”
姜抒晨精神一振,“事故原因呢?”
“先吃饭,我和你慢慢说。”
住家阿姨正在厨房准备早饭,看见姜抒晨眼下淤青一样重的黑眼圈,心疼道:“你不能不休息啊。”
姜抒晨咬了咬干裂的嘴唇,“我睡不着,也没胃口。”
住家阿姨把一碗粥塞到她手里,“那把这个喝了。”
应该是为了给她补充体力,阿姨在粥里放了双倍的糖。姜抒晨一口一口喝着,舌尖忽然尝到了涩涩的咸味。
她抬起了头,脸上不知何时流淌过两行清泪。
段清朗幽幽开口:“肇事者是病人家属。前段时间他抢救了一个车祸伤员,此人颅脑损伤严重,愈后失去自理能力,认知也下降到三岁小孩儿的水平。他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他妻子想不开,就想和当时的医生护士同归于尽。”
姜抒晨愣愣地听着,心头像是被剜去了一块肉:“这是蓄意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