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荷叶上凝结着晶莹露珠，纤纤玉指搅动水纹，红鲤嗅到熟悉气息主动挨近温热的掌心。如画的景象天真烂漫，静谧美好。
“阿银！”
虽然雷电娘娘已经为小银鲤取了新名字，但仙娥们还是觉得“阿银”两字亲切。
仙娥找到正在拨弄池水的少女，不等银姝应答便不由分说拉着她进了内殿。
险些被错乱的脚步绊倒，银姝扶住仙娥，得以喘口气。
发生什么事了？这样着急？困惑在银姝心中滋生，她捏住仙娥垂在身侧的批帛，轻薄的纱上沾了香甜味，银姝常和仙娥们呆在一块，身上也有类似的熏香味。
银姝嘴甜，嗓音也是软软的，“春华姐姐，怎么啦？”
仙娥听她询问，顿时眉飞色舞，但又为了维护自己在小银鲤面前的形象，忙着蹙眉换情绪。
仙娥将手靠在银姝的肩头，悄声细语道：“你还记得雨神大人吗？就是之前在荷花池点过你脑袋的那个男子。”
颤栗感刺入心间，银姝攥着手点头。
“他现在正在主殿和娘娘交谈呢！”
雨神一副气宇轩昂的俊秀模样，在天界众神中年龄又显恰当，爱慕之人不在少数。仙娥将银姝看作姐妹，看美人自然少不了拉上姐妹。
半透明的屏风挡住了桌柜陈列，淡淡的兰香从悬吊的香囊漫入檀木，镂空雕花的璃灯垂下银铃，有风来时便铮音阵响。
仙娥握着银姝绵软的手，想将纤细身影掩在屏风后，但银铃的脆响已经夺人耳目。
好在雷电娘娘性格爽快，对小事从不计较。
知银姝在屏风后，洛秀君招手道：“银姝，来。”
银姝见她紫襟上印有花好月圆的图纹，再扬头，簇花状发钿美轮美奂，美目流转，如溺深海。
洛秀君简洁点明银姝身份，话语中不难感到她对银姝的宠爱。
紧接着，她又要介绍身侧的晏九儒，“这位是……”
“我知道，”银姝眸光明亮，难藏的雀跃让她在不经意间断了洛秀君的话，“我认得这位仙君。”
银姝说完便开始后悔了，她俯身致歉，自知僭越。
女子不语，只抬手给她一个站起的撑力，是默认原谅了。
洛秀君红唇勾出生事弧度，她似不经心地提道：“你既认得九儒仙君，有什么要对他说的吗？”
小银鲤未化形前当然是说不了话的，现在就不一定了，雷电娘娘闲来无事时总要找点乐子。她使眼色，候茶仙娥将暖茶沏上，正欲端来。
“你可以再摸摸我的头吗？”
仙娥端茶的手抖了一下，几滴茶水溅出，那脆嫩生生的嗓音在她耳中像是变成了什么害人的听闻。
洛秀君故意装作没有看见漏出的水渍，无伤大雅地接过茶杯，在抿茶时饶有兴致的将余光漫向晏九儒，意思很明显，等着看好戏。
默声在一旁挨着的春华及时上前蒙住了银姝的嘴，“不可……”
晏九儒端详少女清澈含水的眸子，竟觉有几丝熟悉，耐心便多了几分，道：“为什么？”
春华见了雨神遣退的目光，松开银姝，退至一旁，但她的眉心依旧微蹙，似在担忧小银鲤说出惹雨神不喜的话。
银姝只是一只才化形的小精怪，口无遮拦。雨神素常不喜多言，对任何人都是冷清的态度，谁也不知道他喜欢听怎样的话。要是惹他不喜被训斥就不好了。
没了仙娥掌心的阻止，银姝畅诉其言道：“上次仙君摸了我的头后我便开窍了，所以我想仙君再摸我一次，试试能不能让我变得更聪明些。”
洛秀君闻言先乐了，“看来我这小银鲤能成精，少不了雨神您的功劳。”
气氛在她的缓和下不至于陷得局促。
银姝静静等待着，男子应是不想在这件事上拖延。不多时，银姝缓了半秒才觉察发顶被覆盖，羽翼般绕过，似乎只是很轻地蹭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感受掌心温烫，那只手克制疏离地挪开了。
两位上神的谈话本就进入了尾声，这多出来的一幕当作终结最好不过。
晏九儒抬目见天边正一点点变红，在整了略带褶皱的衣衫后，他声音并无波澜道：“时辰不早，我该走了。”
当他走后，银姝才在心中“呀”一声，想起了被自己存放的玉珠。可她身居雷云殿，洛秀君不愿她出门，所以只好等下次了。
雨神前脚刚走，殿门槛就被另一只脚踏入。
来者一身黑袍，头发杂乱，银姝没看清他的面目，但瞥见了他脸上沾染的黑渍，似在翻墨溅上后胡乱擦拭导致的结果。
她不知此人的身份，但自从黑袍男人入殿，气氛要静上几分。
凌厉的女声带着半佯装的怒意道：“真是什么人都敢往我的殿里来了，来人——送客！”
雷电娘娘的面容掩在牡丹团扇后，对那男人很是不待见。
来者闻声身躯一抖，出声时嗓音震颤，“别啊！雷电娘娘！”
但还没等他完全踏入主殿的门槛就突然向前倒下，他跑得太快，被绊倒了。银姝朝他脚下看去，那门槛不高，也不像是能致人摔倒的样子，只能怨运气不好了。
他一出声就快把门边的仙娥逗笑了，但仙娥还是保持着稳重的模样，“我们娘娘赶你走呢，你敢违抗不成？”
雷云殿的仙娥们对此见怪不怪，雷电娘娘虽然嘴上不待见霉神，但总归还会被对方一通油嘴滑舌哄顺心后将人留下来。
但银姝并不知道这些，霉神的做秀太过于逼真，看得她难耐怜悯，她以为这位是真有什么急事才来这儿的。
少女默不作声地退至洛秀君后，主动牵住了雷电娘娘握扇柄的手，再顺而接过扇子一下一下地扇着。
银姝温润的嗓音很是动人，“我刚注意到他额头有汗，衣裳也被浸湿几分，想来他是为了见娘娘所以匆匆赶来的。”
见有人替自己说话，柳存骨也很是诧异。因为是霉神的缘故，他的体制特殊，天界许多神仙遇见他都必须绕道走，生怕沾了他的霉气。
洛秀君哪能不清楚银姝的意思，她喉间舒出一口气，态度也惰慢起来，她看着柳存骨道：“看你可怜，赐你一杯茶喝。”
她向身边勾勾手，候茶仙娥得令安排了坐处，将男人请了过去。
霉神心悸地端着茶杯，一副不置信的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