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情深
抛开桂明心里的想法究竟是对还是错先不说,桂卿从弟弟口里得到的所有信息更进一步地证明了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刚才在走廊里瞎逛荡的那个男人应该是来跟踪薛薇的,除此外似乎再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反正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个无所事事的闲人。
他随即又神情关切地告诉弟弟:“后来我又从窗户那观察了一会,发现那个人好像是在跟踪刚才来看你的那个薛薇。”
“那他长什么样?”桂明非常急切地问道,脑门子都快要急出汗来了,这个问题非同小可,他绝对不能等闲视之。
“个头嘛,大约有1米7左右,留着个比较立愣的小平头,脸上好像有不少斑点,一看就是年轻的时候长青春痘留下的疤瘌,肩膀看着比较宽,浑身上下流里流气的样子,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好人。”桂卿努力地想要描述得更加精确一些,好给弟弟提供分析的素材,他也看出来弟弟的神情有些焦急了,要不然的话也不会问得如此仓促和鲁莽了。
桂明听后有老长一阵子都沉思不语,神情惨淡呆板,他的反常样子让桂卿感觉他正在努力地分析或者猜测着这个人可能是谁,又是因何而来的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而实际情况却是他早就想到来者是谁了,除了薛薇的老公程迎春之外几乎就不可能是别人了。但是他现在还不能在哥哥桂卿面前确定并说出来这个猜测,而且从理论上说他也不应该确定对方究竟是谁,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来证明那个人就是传说中的瘟神程迎春,一个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家伙。
“按照以往的悲惨情况推测,善良温顺的薛薇回家之后还不知道程迎春怎么和她闹腾呢,说不定还会因为她自己一个女人来医院看我的事而狠狠地打她一顿呢。”桂明低头暗暗地想着,心里早就气愤不已并怒火中烧了,好像他心爱的薛薇已经受了天大的委屈和□□,而最根本的原因竟只是她为了看望自己一下,仅仅是尽尽同事之间的情谊,除此之外并没有其它的因素参杂在里边。
“唉,这个可恶至极的人人得而诛之的羽人,他就是不撅屁股别人也知道他会拉什么屎。”他接着又在心里十分厌恶而无奈地感叹道,一想到那个万人揍的家伙就觉得心口堵得慌,嗓子眼痒痒得要命。
他现在对程迎春这个愣货外加狠货在离开医院之后可能对薛薇干出来的蠢事和恶事充满了难以言表的愤恨和唾弃,要是有可能的话他真想提前教训教训这个永远都极其难缠的家伙,好让对方醒悟一下。
“唉,当时我真不该告诉她实情的,我该直接对她说,我去外地有点别的事要办,那样的话就免去了后来这些不必要的麻烦。”他一边如此这般隐隐地为薛薇担忧和害怕着,一边又实打实地恼恨起了自己,觉得这件迫在眉睫的发生概率很高的悲剧究其根源还是在于自己,是自己做得不够严谨周到,是自己考虑问题太过简单了,要是自己一开始就不惹事那就好了,要真是那样的话,风还是原来的风,水还是原来的水,青年还是原来的青年,少妇还是原来的少妇。
“不过呢,我要是不告诉她实情吧,好像也不是太好,因为别管什么事我都不应该欺骗她的,不应该瞒着她的,实话实话就是对她最大的尊重和爱护——”在充分地谴责完自己的错误和追究完自己的责任之后他转而又诚心诚意地如此想道,同时又十分欣慰和自傲地认为自己竟然也慢慢地学会全面而辩证地看待和分析生活中遇到的问题了,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很大的几乎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进步。
“呃,对了,不说实话那也不能叫欺骗,那应该叫善意的谎言,就像真实的谎言一样,虽然同是谎言,但却是真实的,真实地替她考虑,当然也是替我自己考虑……”再然后他又这样为自己精巧地辩解道,同时还觉得肩膀上脑袋真是越用越灵活了,他真该早用几天的。
“弟弟,你还记得小时候你得肺炎的事吧?”桂卿大概是意识到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因而没有继续开口说话,他等弟弟的神色大致地恢复到明显可以进行正常交流的地步后才转口问道。
“我印象中那应该是你头一回住院吧?”他接着说道。
“记得啊,怎么会不记得呢?”桂明异常兴奋地答道,仿佛以前他得的不是一场搞得家里焦头烂额的重病,而是一个巨大的一直能够让他引以为骄傲的特殊荣誉,就像古代将军胸前挂着的勋章一样。
“那还是咱俩初三毕业时候的事呢——”他有意乐呵呵地说道,一副很傻很天真的样子让桂卿看了好不心酸,往事虽然历历在目,可是当哥哥的却不忍心再去一点点地回忆和咀嚼曾经的种种细节。
“当时你怕家里花钱,因为你也知道咱家的那个情况,虽然说还没到揭不开锅的可怜程度,但是说实话也和要饭的差不多,于是你就坚持说等以后治好了病,你就去外地打工挣钱,好好地帮帮家里,所以你打算不再继续上学了,要把上高中的机会留给我,你还记得吗?”桂卿强忍心中的悲凉之意极为动情地提到这个事情,心里颇有些泛酸和发麻的意味,好像一口吞掉了一大串尚未成熟的龙眼葡萄,然后又使劲往嘴里塞了一大把张一山代言的半天妖烤鱼常用的青绿色的山区土花椒一样,只是他在明天早上起床之前都不会笑得像张一山那么纯真和灿烂。
“唉,那个时候咱家确实太困难了,可以说是,不光一分多余的钱都没有,另外还该着人家不少钱呢——哎呀,现在想想我还心酸呢,没事的时候还老想掉眼泪呢——哥,我知道,提起这个事其实你的心里也不好受。”桂明使劲抿了抿嘴之后鼓起勇气言道,心里的滋味同样很不好受,如同张嘴吃了一大包银色的图钉一般,可见少年时期所经历的苦难生活其影响力还是相当大的,而且也不是轻易就可以抹去和消除的,它早就彻底地融入到经历者的血液和骨髓里去了。
“当时把咱达和咱娘愁得都打算卖家里的屋了,我记得他们在我跟前说过这样的话,就是砸锅卖铁,就是去卖血,也一定要给你把这个病看好,绝对不能因为家里穷,没钱,就耽误了你一辈子——”桂卿苦苦地笑笑之后又异常痛苦地回忆道,他明明不愿意或者是不好意思在弟弟面前流露出这些原本应该是比较隐秘的感情,却还是忍不住又说起来那些确实不堪回首的往事,好像他自己根本就不当家似的。
“哥,给你说实话,我一听到‘砸锅卖铁’和‘卖血’这几个字,心里就感觉特别特别难受——”桂明咬牙说道,说着说着就有些说不下去了,只见他重重地低下头并深深地叹了口气后,接着又佯装淡然地苦笑了一下,桂卿知道弟弟其实并不是一个能够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