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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是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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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家里急等着用钱的最好支使的小工还要卖力。埋下头拼命地出苦力是绝大多数穷人应对贫困生活的唯一实用招数,也是麻醉自己的精神和肌体的唯一途径,除了个别喜欢酗酒的人之外。同时,他的生活也随之节俭到了完全不能再节俭的地步了,尽管他从小到大其实压根就没怎么奢侈过,除了那次买劣质家庭影院之外。

“如果不能开源的话那就做好节流工作吧,”他就这样快乐而又盲目地安慰着自己,并不觉得眼下的日子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就像二狗呆望着自己的宝贝羊群时想的一样,“既然挣不多那就省着花吧。正所谓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龙虎之辈在憋时的时候尚且如此难堪,何况我等猪狗或蝼蚁之流?”

他觉得世间的一切都是软的或者最终都会软下来的,包括那些曾经激动人心的豪言壮语,感天动地的发誓赌咒,气吞山河的雄心壮志,刻骨铭心的爱情经历,生离死别的亲情故事等等,只有万能的金钱是最硬气的,直到一开始怎么都不肯承认这一点的人最终非常无奈地承认这一点为止,它才肯轻轻地动一下恻隐之心,不胜娇羞而又风情万种地把其温情脉脉的款款动人的一面展示给人看,好让人进一步坚定对它的信仰和崇拜。没有谁是天生的拜金者,所有的拜金者在开始的时候都是生活中的失意者,正是金钱硬生生地改变了他们的人生态度。

只有在真切地面对自己的内心完全抵御不了的外在的东西时才会引起人的嫉妒、仇恨和强烈到有些变态的防范之心,这简直是一定的,都不用再举例子来证明。所以他历来都十分注意去努力保持一种视金钱如粪土的崇高精神境界,来抵抗生活中千般万种的不如意,即便是在最好的情况下也只是对金钱敬而远之罢了,从来就不敢奢望能够和金钱这种举世公认的尤物一近芳泽或者有所暧昧,就更别提什么去肆意糟蹋和作践了。像尽情地挥霍和浪费诸如金钱之类的比较奢侈的东西以及青春、欢愉、爱慕之类的高档情感,甚至包括悲情、惆怅、忧郁之类的负面情绪的行为,并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和条件这样做的,亦即所谓令人痛恨不已的败家子也不是随随便便谁都当的,为此他偶尔还会哼唱起迟志强那首早就落伍多年的老歌《钞票》。

能在极其大俗的东西里听出某种别具一格的大雅来,能在特别落后的事情中体会出一番不同凡响的新意来,何尝不是一种人生的巨大乐趣和幸事呢?他对此总是不吝惜时间和精力的,所以总是喜欢非常痴迷地去干一些在旁人看来未免有些矫情和迂腐的事情。或许他还没来得及真正成熟就已经开始衰老了,因为耀眼的青春之光仿佛从未认真地照耀过他那贫瘠万分而又无比富饶的心田,烈烈的生命之火好像从未尽情地点燃过他那极为愚钝而又异常敏感的思想居所。

“怀念过去曾经的一切,”他曾多次这样想过,并为此暗暗赞扬自己的执着和坚强,尽管他也清楚地知道这样做其实对于改善自己的生活状态毫无意义,“大概就是另外一种非常顽强的富有重要意义的生长和维持,为此我从来都不在乎别人发出的怀疑我和鄙视我,甚至是厌恶我的可恶目光。我没有足够的心气和精力去探索未知的新鲜领域,因为过去旧有的东西已经足够我品味和欣赏的了,尽管很多时候我是不得不这样做。尾大不掉这个词同样适用于精神生活领域,因为精神上背负的枷锁和脚镣越重,行走的脚步就越艰难……”

当完全彻底地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时他就是主宰天地一切的王,完全用不着为了讨好别人而扭曲自己,更不用担心会被无关紧要的旁人笑话和揭穿,因为他根本就不会给予别人这种机会,而且也没有机会可给,他是个一贫如洗的人,仅仅剩下了的一个不值钱的躯壳而已。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他是不信任任何人的,也因为难以找到足够信任的人。世间的人大多如此,但却不是人人都能看透这一点,因而世俗的生活便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悲剧意味,且久久难以消散。

“和别人进行普通意义上的思想上的交流和碰撞,”他如此狂妄地想道,特别不喜欢从相反的方向来进一步深入地思考问题,这也是他终身都难以治愈的顽疾之一,“其实在很多情况下都是完全不必要的,也是不可能完美实现的,特别是当自己的内心世界足够强大和精神领地足够丰腴的时候,特别是当对方是个毫无灵性和悟性的猪狗不如的东西时。因为万事万物都是我忠实的奴仆,永远都不会轻易地背叛主人,其中也包括我自己,可以任由我去天马行空地推理、拆构、幻化和演绎等,所以根本就用不着去依赖诸如金钱、名誉、地位和身份等等一切外在的表面上看起来非常真实而实际上却非常虚无的东西来维持个人精神和肌体的存在感和神圣感。由此大可以推断出,舍近求远地自以为是地放弃异常艰难的内在的修为和升华,而去一味地寻求外在的东西来肯定、提升和延缓自己,是多么的可悲可笑和愚蠢无知啊。而更为要紧的是这样想其实一点也不能算是疯癫和痴狂,因为这是多么朴素而真实的道理啊,就像人要喝水吃饭才能活下去一样,可惜懂的人并不多……”

对于他脑海里这些看起来荒诞不经和不可理喻的想法和看法,桂芹和桂明却从来都是不以为然的或者说是有点看不起的,尽管他平时已经在非常努力地掩饰和伪装自己了。姐姐和弟弟对人生的一些感悟,特别是对金钱方面的感悟和他的感悟是不完全一样的,或者说是完全不一样的。姐姐始终都认为金钱是一个完全中性的东西,只是一种普通而常用的工具,一种平平常常的媒介,人毫无疑问应该成为金钱的主人,去尽量地掌控它和利用它,让它在自己手里尽可能地发挥出最大的功效。而弟弟则认为金钱充满了无穷无尽的魅力和法力,能带给人想象不到的狂喜和欢乐,人应该尽可能多地拥有它才能过上自己理想中的生活。

桂芹和桂明对金钱的截然不同态度是不是也影响到了家里给他盖新房子这件事情,或者说是究竟影响到了何种程度,他当然是不得而知的,他也无意去了解此事,因为总觉得这样做有些难为情。但是作为道武和春英来讲有一件事他们其实是非常清楚的,那就是为了帮助家里给大儿子盖房子,懂事的女儿支援了5千,二儿子支援了3千。

“俺姐她说了,”这两笔数目不小的钱(这两摞点起来焦干的票子)是年后由桂明抽空亲自送到家里来的,并且他还特意嘱咐爹娘说,“不让告诉俺哥我和俺姐两人给钱的事,省得他心里不好受,也不要在俺姐夫和凌菲跟前多说这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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