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为俊归来
正所谓有去必有回,一如有进必有出,仿佛是为了平衡单位的人员数量,当天下午,一直活在传说中的时为俊居然从东院政研室回来了。当时大家并不是太忙,正在办公室各自干着各自的小活呢,屋里屋外都没有任何的动静,就见从外边如同幽灵一般闪进来一个可怕的人影。
“哎呦,这不是时大秘书吗?”渠玉晶虽然干活不行,但是一双兔子眼睛却很尖,她最先看见了那个不知何时飘过来的人影,于是一刻也不停留地大声招呼着,害得对方想低调都已经不可能了,因为她的传播实力根本不允许他再低调,“你整天忙得比东院的一把手都厉害,怎么有空回娘家来逛逛啊?”
时为俊当然想要说话,但是渠玉晶根本就不给他机会。
“我们都正念叨你呢,”渠玉晶咋咋呼呼地说道,全世界就只剩下她的一张大嘴了,“可巧你就来了,海西人真是邪乎啊,说曹操曹操就到啊,看来以后真不能在背后乱念叨别人……”
她这个女人有事没事总是喜欢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就冷不丁地制造出一种骑虎必下的形势来,胁迫得旁人不得不顺应她制造出来的这种非常突兀的形势,否则事情就会变得很尴尬,很难处理,这是她这个人最招人嫉恨的地方,可是她却总是以此为荣且从不悔改,有时候甚至还觉得自己就是比别人聪明,是个不俗的人呢。
桂卿此前并不认识时为俊,除了苏庆丰向他单独聊过此人之外,他只是听单位其他的人提到过这个人的名字,略微地知道这个人是个不一般的角色而已。等渠玉晶嘴里的那架大号机关枪终于把全部的子弹都打完了,他才有机会冲对方点头致意以求示好。
时为俊身高大约1米75左右,身材总体偏瘦,一看就是那种极不健康的瘦,虽然其整体线条还勉强说得过去,一点也不臃肿。不过他的头部和身材相比较明显偏大,乱纷纷、黄蒙蒙、弯曲曲的狮子头一样打卷的头发下面又长了一张永远都不会变成熟的娃娃脸,那张脸上还布满了蝇子屎一样的雀斑,让人看了打心眼里就觉得不舒服。幸好他还人云亦云地戴着一副黑边近视眼镜,给他凭空增添了也不知道是几丝几毫的知识分子意味,略微冲淡了一些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非常腻歪人的味道。他的脑门比较突出,占地也比较大,看得出来里面装了很多鸡零狗碎、乱七八糟的东西,想来也不是什么有质量的好货色。他很快就用他的言语彻底证实了他确实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因为他的话和他的长相一样令人感觉特别的不堪和极度的刻薄。
“同志们,今天我时某人荣归故里,晚上大家都有心情吗?”他死不要脸地凑近渠玉晶,净充香近地站在她的身后,两只眼睛滴溜溜地穿过她的肩膀有意无意地看着她的前胸,然后自顾自地调笑道,也不管恶心没恶心到旁人,“有心情的抓紧表示啊,没有心情的一边站着去,从今天开始排号,挨个地来,省得大伙都请我,我一时半会排不开。”
“那个谁,老刘,”他用尖尖的下巴指着刘宝库安排道,“既然你是办公室主任,那你就先带个头呗。咱也不要弄太大的场,花太多的银子,就咱屋里这三个半人就行。我这个人好打发,我不像有的人,别人请他他还拿把捏把的,没点熊大架子——”
“行,没问题,我请客你掏钱就是的。”刘宝库不阴不阳地回答着,桂卿看不出他对时为俊是喜欢还是讨厌,亦或是讨厌中夹杂着躲不开绕不过的无奈和鄙视,反正这种东西历来都微妙得很。
他本人就够让人鄙视的了,结果这个时为俊更甚,看起来比他还差劲。当灰鸟碰见黑鸟,就显得自己是白鸟了。
“老刘,你别太庄户刁了,”时为俊毫不留情地褒贬道,可是他却以为自己已经很给对方留情面了,因为更难听的话他还没说呢,“你堂堂一个办公室主任安排个场还不是小菜一碟,别给你机会你不知道珍惜啊,净干没眼色的事。”
“嗯,哼,我给你说,人情不如早送啊,知道吧?”他继续没大没小地说道,好像任何规矩在他眼里都不是个事,“别活鲜的鲤鱼不吃,非等摔死了再吃,那样没意思得很。”
“哎呦嗨,行啊,为俊,”刘宝库直接针锋相对地日囊他道,看着好像自古以来就和对方有这种互相操着玩的来往似的,“你这家伙去东院那边锻炼了年把,别的本事没怎么见长,这个嘴皮子算是练出来了,给恁哥我也敢嘻嘡着玩了。”
“那行,”他随后颇为大方地说道,还以为自己出了个高招,“只要你能喊动姜局长的,我就给你接风洗尘,不然的话你就别想了。”
“老刘,我明明都点给你了,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呢?”时为俊继续毫不留情地讥讽道,他以为若是自己再给对方留面子,那就是自己过于讲究了,这样的话就是接近于愚蠢了,而他显然是个聪明绝顶的人,断然不会干出这种蠢事来,“就你这样丢人现眼的智商和情商,到底是怎么干的办公室主任和防汛抗旱办公室的主任呀?”
“你还让我去请姜局长,”他撇着个小嘴极为刻薄地刺挠道,一副胜券在握的得意样子,“实话告诉你吧,对我来说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多大的事啊,你竟然还这样将我的军!”
“不过到时候就不算你的心情了,”他接着又点化道,还是一副在智商方面高高在上的样子,“你请了也白请,谁领你的情啊?”
他一边如此喋喋不休地说着,一边摇晃着干瘦的屁股往姜月照办公室去了,满屋子只留下一股子非常浓重的农村抠老娘们味道。
“老刘,你现在应该知道什么叫一天三混蛋了吧?”见时为俊真的走远了,确实走远了,渠玉晶随即见缝插针地叹道,“上午咱才刚说完加班餐的事,下午你就不给时为俊面子,你看你这个办公室主任怎么当的,一点人情都不会送。”
“你什么意思?”刘宝库质问道,他也想要面子。
“我问你,吃公家的饭能把你家里给吃穷吗?”渠玉晶直截了当地追问道,“平时多吃点的话你也能跟着多沾点光,是不是?”
“嗤,就你天天在背地里捣鼓的那点幼儿园的小把戏,咱单位里的人谁不知道呀?”她说得更加露骨了,刘宝库听后不禁有些脊背发凉,觉得今天真是不该来上这个鸟班,“大家又不是三岁两岁小孩!”
“你等着吧,”她用更加看不起人的姿态吹嘘道,“我敢保证,‘钢丝头’那家伙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不定真能请动老姜的,到时候就真显得你不好看了,你还在这里晕晕的呢!”
“钢丝头”是时为俊的绰号,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