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的胡扯
物接近一米八的个头,长得是溜肩薄胸,头发偏长,鹰钩鼻子老妈妈嘴,獐头鼠目,神情猥琐,遇到陌生人时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表现出一种伸伸缩缩、不慷不慨的样子,就像一块发了霉的烂煎饼、长了毛的破馒头、生了青苔的死树疙瘩。此物最突出的特点就是他那双硕大的招风耳了,像两片被劣质激素使劲催肥的黑木耳一样膨胀和鼓囊着,使人不禁怀疑他的前生是猪悟能了。当然,此物的形体又同时不断地提醒大家注意,他更有可能是变异的猿猴所托生的,因为该形体时而卑贱地萎缩和收拢,时而傲慢地振作和发长,完全没有任何规律可循,谁也摸不透它是怎么发展变化的。
可恶就是可恶,天生的,这个已然是没法改变了。
他陡然间觉得人生绝大部分东西都是主观意志改变不了的,无论身体长什么样,智商和情商有多高,人品和德行有多好,家庭情况怎么样等等,都不是个体通过一番努力就能轻易改变的,人生所拥有的很多东西其实都不是自己的,都是上天所赋予的,也都是不得不接受的。
“嗯,改口味?”凤贤不由得问道,显示出不解的样子,“你不想知道他是怎么被提起来的吗?我觉得一般人都会对这个事感兴趣的。”
“呦吼,还真让你说到点子上了呢!”桂卿佩服地承认道,和对方真是蛇鼠一窝、臭味相投,“想想也是啊,他费尽心机地玩了这么一出天下少有的闹剧,那岂不是把他老岳家给彻底得罪倒了吗?那他又是怎么混上那个好多人都羡慕的好位置的呢?”
“至于他到底是凭什么关系混上去的,”凤贤坦言道,世间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事,真是出古了,“目前老夫还没侦查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应该不是靠他前任岳父的关系上位的,而是走的另外一个比较邪门的路子,说起来也甚荒唐。”
“难道他又攀上新的高枝了?”桂卿道,很是兴奋。
“唉,万变不离其宗嘛,”凤贤非常老道地说道,“大概就是那么回事罢了,不然就不好解释下面这个故事了。”
“噢,下面还有插曲?”桂卿道,又来了兴致。
“并不是什么插曲,”凤贤兴致勃勃地说道,又开始大讲特讲了,“而是精彩纷呈的正剧,说来也是非常的好笑。”
“有一回,咱县里的一把手孙三好到鹿苑中学视察,”他继续微笑着讲道,说出来的话犹如一阵阵萧瑟的秋风,“视察完接着就在学校的大会议室里召开了一个全县※※工作会议。那个孙正按着秘书写好的稿子讲着讲着话呢,突然就来了这么几句,‘现在有些老师,当然我是指个别的老师,不是所有的老师,啊,心浮气躁,急功近利,满脑子整天想的不是职称就是官位,根本就没把全部心思都放到一线教学上去,表面上看还整天在那里忙得不撑,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我看都是瞎忙或者是假装在忙,这是非常典型的伪装得更好的情形主义,也是危害更大的更隐蔽的情形主义。啊,你再看看人家卢广平老师,我哪回来视察,哪回来调研,哪回都看见人家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在那里埋头写教案、批作业。人家从来不干那些虚头巴脑、华而不实的事,人家就在那里一心一意、默默无闻、专心致志地搞好教学事业,可谓是耐得住寂寞,受得住清贫,稳得了心神。像卢老师这样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好老师,如果我们不去大力地选拔和使用,那么,我们到底要用什么样的人呢?难道我们要让那些整天就知道投机取巧、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和弄虚作假的人来驾驭,来指挥我们的百年大计吗?其实这个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我不说恐怕大家都明白吧?我还是那句话,绝不能让老实人吃亏,更不能让投机钻营者得意。现在,就有那么一种很不好的风气,就是有的人平时总是任劳任怨、恪尽职守、勤奋努力,但由于他们从不和单位讲价钱,不愿跑不愿送,不想找不会要,常常被当做一颗螺丝钉拧紧不动,被当成老黄牛用着不放。相反的,那些擅长察言观色、阳奉阴违的所谓聪明人,平时作风不严,态度不严,纪律性不严,却总是工作没干多少,而风头却出了不少,各种各样的好处也跟着捞了不少。今后,我们一定要从点滴改起,从现在改起,立说立行,立竿见影,在全县切实扭转这种不良风气和不实现象!’然后,他老人家非常潇洒地将大手一挥,又非常潇洒地把那个鸟头一甩,又接着去照本宣科地念他的稿子去了,就好像他根本就没临时发挥过一样。”
“那后边的事就不用说了,”桂卿冷笑着猜道,还觉得这个事情非常有趣,“傻子都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是啊,真傻子也干不了※※局的一把手啊,”凤贤愉快地讽刺道,像一只刚结婚的大龄公老鼠一样,其中甜蜜异常的滋味仿佛只有自己才知道,“或者说,不是假傻子怎么能干得了这种单位的一把手啊?所以没过几天功夫,※※系统在推荐科级人选的时候,卢广平就顺理成章地脱颖而出并跻身新贵了,此举很是亮瞎了一些外围人的钛合金狗眼,搞得他们目瞪口呆的,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哎,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个小故事,”在博学多才的好伙计面前桂卿也有点争强好胜想法,于是便抢着说道,“好像是在《小小说》还是哪个地摊杂志里看过的,是关于怎么提一个小交警的故事。说是在那个单位有一个非常年轻的小伙子,有一天他在大街上一脸严肃地拦住了一辆公然违章的小轿车,结果那是市※※局一把手的座驾,小伙子在司机的严厉训斥下仍然坚持秉公处理,罚单照开,一点都没犹豫。处理完这个违章之后的当天,坐在轿车里的人接着就在后边召开的一个大会上公开表扬这个小伙子不畏权贵,遵规守矩,敢于亮剑,他当场就表态,绝对不能让这种踏实认干的老实人吃亏,大家都拍手称快。然后等晚上的时候,这个小伙子就跑到坐车人的家里问了句,三叔,我的事成了吗?”
凤贤听后哈哈大笑起来,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个故事了。
“你说,卢广平的事和这个小伙子的故事是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啊?”桂卿郑重其事地问道,这简直就是句可有可无的废话。
凤贤笑着点点头表示同意,并且觉得桂卿完全没必要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和无趣,如此轻松地就失去了含蓄和委婉的意思,表演的艺术性太差,可观赏性不强,还有待于进一步锤炼和深造。
“甄涣阳这孩子,你知道吧?”凤贤突然问道,桂卿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又想起什么新鲜玩意了。
“知道,他不就是县※※局的一把嘛。”桂卿立即回道,这回知道得还挺多的,不像以往那样耳目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