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错觉
“是人!”周瑛彻底忍不住了,“你府中的人,我着实不喜欢!”
他终于等到她舍开金口了,不容易。心里窃喜,但还是平静的语气问道:“怎么个不喜欢法?”
这还问她?周瑛心里更委屈了。合着昨晚的事,他是根本就没相信她。若是相信她,怎么会不明白她为什么现在说出这样的话。
“不喜欢你府中的人莫名其妙对我有敌意,不喜欢你府中的人给我泼脏水,不喜欢有的人也跟着不分青红皂白的怀疑我!”
有的人?这是在指自己吧。诸葛亮心道。
周瑛越说越气,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徐徐落下。她发狠地掐着自己的手臂内的软肉,逼自己不能流眼泪。可还是不争气的,在他面前丢人了。
“我压根就不想在你面前,说这些糟心的事来烦你,因为我觉得不值当拿这种事耗费你的时间和精神心力。在你面前卖个乖,哭一嗓子,装些可怜,博些同情,谁不会。可我不屑于去做,对着一个男人献媚邀宠。”
她一股脑说完,连带着哭,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更因为我知道不管别人怎么栽赃我,你会相信我,相信我没有这种害人的心思!相信我根本不会做出,饿孩子来泄私愤,这种掉价的蠢出生天的蠢事!”
“我相信你。”诸葛亮无比坚定地说道:“不会使这么低劣的手段,实在太笨了。”后面半句话有些嘲弄。
周瑛拿哭红的眼瞪着他,他又继续补充道:“我更相信你没有这样恶毒的心肠。”
以周瑛的聪明,真想趁他不在,折腾出事情来,根本不会留下让人置喙的把柄,春梅又怎么还有命在他面前控诉周瑛。
他相信她不会去做害人的事,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歪心思,即便两人时隔经年不见,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信她。
只要他是信她的,其他的都不重要。周瑛心里总算舒坦点。
黄小果可是黄媛的女儿,她视若自生,怎么会故意不给孩子饭。昨夜她整宿没睡,心揪了一夜,就是静静听隔壁的动响,担心黄小果挨了训斥,会出什么事。可在其他人眼中,自己就是个毒妇妒妇。
“别哭了。”诸葛亮伸手想给她抹眼泪,被她躲了过去。
“我没想哭。”周瑛口是心非,眼泪还是不住的落,之前是气愤的泪,现在是委屈完被人理解后的眼泪。
诸葛亮起身走近,站在她身边,哄小孩似的哄道:“好好,没想哭。”
说罢给递上一块锦帕,她自己那块早都哭湿了。
周瑛接过去,垂首道:“我根本就不想拿内院这些事来烦扰你。”边哭边绞着手中的锦帕。
“可还是忍不住说了,痛快吗?”诸葛亮问。
她沉默片刻,点点头。确实痛快,憋在心里一夜的东西,全都吐露个干净,其实就是想让他知道她心里有多不开心,有多委屈。
“原本这些事就没必要故意不让我知晓,内院的事也是家事,也是我的事。你心里有委屈有不痛快,不必自己扛着,更不能瞒我。现在你骂完了,哭完了,心里舒坦了,我也能彻底放心。”
一瞬间,周瑛感觉心底软软的地方被戳中,泪眼朦胧的抬头看他,随即被他搂过去,也不挣扎,顺势靠在他怀里,耳朵被他腰间的玉带钩冰的有丝丝凉意,嘴里喃喃道:“我自知不是个贤惠的人,拿这些事大清早扰你费神,耽误你忙正事。”
“嗯,前半句话不假,确实不是个贤惠的人。”
周瑛一听这话,嘟个嘴,离开他的怀中,泪眼婆娑的抬头瞪着他,“我都这样了!就不能说两句软话哄我开心!”
“好好好!”
若要贤惠,必会压抑自己成全别人,去牺牲自我,这样的人生,他不想再发生在她身上。他不要她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他只想她受了委屈,或者不开心的时候能需要他,他愿意跟她一起承担这样的坏情绪。
他捧起她的脸,温柔又认真道:“是我不想你贤惠,没必要。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周瑛扭过脑袋,看到站在门外端着食案的侍女,像是已经来许久,手都酸了。
随手给诸葛亮推开,就给侍女唤进来后,在次间摆起早膳。
诸葛亮举起筷箸正打算吃,看周瑛起身回内室,忙说道:“昨夜就没吃,今早还不吃?身子都要饿坏了。”
“哎呀,啰嗦死了!”周瑛回身轻轻一跺脚,指着泪痕斑驳的脸道:“脸都哭花了,我去净个面。”
诸葛亮一噎,陪笑道:“好!去吧去吧,只快着些,一会粥凉了不好吃。”
“啰嗦!真啰嗦!怎么现在变这么啰嗦!”周瑛一边回内室,一边和白凝低声吐槽。
可屋中全听见了。
旁边布菜的侍女何曾看过平日里不怒自威的诸葛亮,这么吃瘪,看戏的嘴角,忍不住的笑。
诸葛亮轻咳一声,敛容吩咐道:“再去重新盛完热粥来。”
“喏。”侍女低头,赶忙便退下了。
待周瑛洗漱完,出来与诸葛亮一同用膳时,问道:“今日不用去衙舍忙公务?”
“去,用完膳就去。”
这段时日刘备远在益州,荆州一应事物全压在他的身上,又时常收到益州前线的军情,算是两头都得费神兼顾。
“果儿你去看了吗?”周瑛问。
诸葛亮摇摇头。
他不能去,孩子见到他一哭闹,他就会心软。昨日才发完火,得晾着黄小果几天,孩子才能意识到他是真生气了,学乖些。
“绣墩一大早去看了,说是乖乖吃了饭,春梅正陪着玩。”
听到春梅的名字,周瑛正在拿勺搅粥的手停住了,碗中腾腾冒着热气。
诸葛亮自然看到,有些商量的口吻,缓和说道:“说到昨晚,其实归根结底错在我。”
一大清早就听到人在这反思自己,把别人的错揽在自己身上。
周瑛起了兴致,放下手中的粥,搁置在一旁,纤纤玉指交叠,抵住尖尖的下巴,眨着眼睛想听听他到底怎么说。
“果儿从一出生回到荆州起,我便无暇照顾,一直是乳母悉心照料。我虽为父亲,可却未尽职尽责。孩子养出了坏毛病,多半与我疏于询问管教有干系。春梅呢……”
他说到这,看了眼她的反应,只静静地看着他,不像生气,于是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