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
自己及时改口。 “上次本宫放你一马,是念在你和她往日的情谊。自然,若你做出任何于她不利的事情,本宫定会......”萧如拭看着眼下跪在地上的姚雪银,见她渺小低微得如同一只蝼蚁,他微微皱眉,“本宫命你,自今日起,贴身保护她,寸步不得离。” “是,太子殿下。”姚雪银这才松了一口气。 陈迹后退一步,打开了知舍斋的门,姚雪银连忙起身,朝着萧如拭和陈迹各鞠了一躬,便离开了。 陈迹合上木门,上前作揖:“殿下,自上次荷塘一事后,乌邺国质子多次趁夜潜入王府,都被我们的人拦下来了。我们以为他会反抗,他却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其次,王宣那边说祝小姐的离魂症已经有了好转的迹象,也许过些时日就能恢复记忆了。” 听闻此话,萧如拭沉吟,不语。 “殿下,这是好事。倘若祝小姐恢复记忆,庄家小姐的身份也就不攻自破。您的选择,很快就能看见结果了。” “是吗?”萧如拭转身,坐在书桌前,抬手晃了晃玉质笔筒,从中随意抽出了一支毛笔。陈迹跟在他身后,见状,上前摆砚展纸,正磨墨时,萧如拭忽然又开了口。 “这墨,是上好的桐烟徽墨,用者道其拈来轻、磨来清、嗅来馨、坚如玉、研无声、一点如漆、万载存真。”话落,墨也已磨好。萧如拭提笔,挽袖,沾了点墨水,落笔于宣纸,“而制成一块桐烟徽墨,需炼烟、洗烟、熬胶、拌料、成坯等数十道工艺,每一步都需要不少人力物力。” 陈迹低着头站在萧如拭身侧,不明白他说此话是何意。 “历经千年之久,待到峻岭崇阿零落成泥,诗笔文字却永不漫漶。”萧如拭说着,轻轻叹息,笔也向下一按,最后一笔落成,“也不知背后竭尽了多少人的心力。” 陈迹一看,俨然是“璨”字,不禁提息:“殿下,此言何意?” “今夜,你便知道了。” 祝归璨正在木桌前坐着,把玩着萧如拭送她的佛珠。 一颗一颗圆润而光滑的沉香木球被她转着,映着的日光都似乎在流动。她用指腹摩挲着,仿佛上面还有萧如拭的余温。她不禁想着,萧如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韦山给她讲过,荣景宗有三位皇嗣,虽出身同父,性格却大有不同。 萧若行温良,萧如拭谦谨,萧景云乖戾。 因此,百姓们爱戴萧若行,称其性纯良,其志贤能。至于萧景云,在对权势的敬畏之下,更多的是唾弃其为乖僻邪谬,阴晴不定。 而对于萧如拭其人,世人众说纷纭。 也许是因为在萧如拭十五岁那年,宫里突然传来萧如拭被荣景宗禁足的消息,没有人知道是何缘故,可这一禁,就是近五年,民间都再没有萧如拭的讯息。 有人说萧如拭身为皇后之子,即便没有萧景云受到的宠爱多,但也位尊权重,受人爱戴,还有一个如此温良的皇兄,因此萧如拭应当是单纯善良,甚至说该是有些软弱的。可也有人说,萧如拭身为次子,难免受到长子和幼子的压迫,再者,莫名其妙被父皇关在宫里了五年之久,萧如拭必定是阴鸷暴戾的。 她听多了这些闲言碎语,再见萧如拭,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在庄府的那个雨夜,萧如拭对庄跃的态度,的确算得上阴鸷暴戾,加上又是储君之尊,她对他的敬畏更添了几分。 可他面对她时,从来都如同换了一个人般,温柔而体贴。 只是因为他们是故知吗? 可若是故知,为何那日荷塘一游后分别,他又向她发出同行之邀,称这多歧亡羊之世,只要他们二人并行,定能所向披靡? 想完这些,她下意识摇了摇头,可忽然又发现,自己的头也不似往常一般疼痛了。 看来王宣开的药方子很有效,时隔数月,她的离魂症总算是有了好转。 “小姐!” 俏皮而熟悉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祝归璨抬头,发现是雪银,她本是有些惊讶,但又想起萧如拭今早的提醒,便也了然:“雪银,好久不见。” “真是过了好久了呢。自那日小姐离开庄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忧愁了许久,幸得太子殿下储命,告知小姐身在王府,还命我来陪陪你。”雪银说着,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一晃眼看到祝归璨手里的佛珠,“小姐,这佛珠可真好看。瞧这光泽,该是沉香木吧?” 祝归璨“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雪银见罢,惊呼道:“沉香木可是名贵佳木,百年难求的药材,竟用来做佛珠,也是珍奇。” 祝归璨听闻,未语,只是默默将佛珠收进袖子里,接着又问雪银:“庄夫人近来身体如何?” 雪银一顿,显然没料到祝归璨会开口关心庄夫人:“庄夫人的身体一直那样,卧床不起,只是偶尔出来赏赏早梅。前些时日,老爷才寻来王大夫,开了好些药方子。” “如此也好。庄疏临呢?” “少爷啊?少爷自从被封了云翊校尉,便很少回府了。不过,小姐,你那日私自出府,可把老爷夫人吓坏了,老爷让少爷去找你,得知你被太子殿下救下,才放下心来。” 祝归璨听着,不禁有些内疚:“的确是我太唐突了。” “没事的,小姐,人没事就好。” “嗯。”祝归璨点了点头。 “那小姐,雪银先去收拾下卧房。” “好,你去忙吧。”祝归璨应下。 她看着雪银离去,便将手伸进袖里,轻轻握住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