蹊跷
“贵府的三小姐真是天资聪颖,出口成章,这才情怕是一般男子都比不上。”陈夫人同王氏交好,当下便笑着恭维。
说着又压低了声音,“我瞧着,淑妃娘娘的神情也是极满意的。”
有夫人小声调笑道:“苏三小姐此诗一出,怕是沈小姐也要甘拜下风。”
旁边的人或羡慕,或嫉妒,她们谁听不出这诗中的才情和志气,苏家能有此女真是羡煞旁人。
王氏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越发得意,心中竟隐隐想到,即便是沈知韫又能如何,二皇子妃这个位置必是属于乐儿的。
台上的苏婉乐状似惶恐,谦虚地应道:“沈老夫人谬赞,既然是老夫人有命,小女岂敢不从。”
说着在台上踱了几步,从容道:“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行路难!行路难!多岐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沈老夫人眼中的赞赏简直要溢出来,台下更是有人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好诗,好诗!”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妙极,妙极!”
“苏三小姐真乃天人也!”
“曾某身为男子,也自愧不如。”
沈知蠢更是比苏婉乐自己还兴奋,若不是还记着今日的场合,怕是这会儿就要上台去祝贺了。
孝毅伯家的小儿子白思逸凑到谢瞻身边笑道:“不愧是小公爷看中的人,这文采怕是整个西京城都无出其右者。”
谢瞻挑了挑眉,深邃的眸底掠过一丝玩味之色,“我何时看中了?”
白思逸撇撇嘴,“方才你不是没有否认?”
谢瞻慵懒地用手撑在案上,却还是同一句话:“天机不可泄露。”
在一片赞叹声中,台下个别人神色却有些怪异,其中就包括苏子濯。
他前几日随苏景恪去流风楼赴宴,席间有一名叫红珠的女子首次登台表演。那女子一双蓝瞳剪水极为妩媚,可这还不是最令人惊艳的,令他印象最深的还是那女子所唱的诗词,每一首拿出来都能冠绝京华,当晚流风楼的气氛可谓喧极一时。
而他记得很清楚,那夜的诗中便有这首《行路难》。当时他初听便惊为天人,绕梁三日而不绝,谁能想到,今日这首诗竟从苏婉乐口中而出。
苏子濯不由看向一旁的好友,正是那日同去流风楼的刘家大公子,刘普仁。
刘普仁此时神色也格外怪异,甚至比苏子濯还要怪上三分,见苏子濯看了过来便低声询问道:“苏兄,你是不知道,除了流风楼,我平日里最喜去云客轩品茗听话本,方才三小姐所作的那首诗,正是现在云客轩中最火爆的话本,《侠客行》。”
苏子濯再次吃了一惊,心中疑窦丛生。
见苏子濯一脸质疑,刘普仁忙用花瓶挡住自己的脸,又凑近了些:“我也不敢相信,可那先生才讲了不到七日,便次次座无虚席,那内容和这三小姐方才所作可是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苏子濯神色越发凝重,一时之间却想不明白其中关键。
而台上的人对这一切却是丝毫不知情,沈老夫人苍老的眼眸中更是透出阵阵神采,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起来:“苏小姐,此诗何名?”
苏婉乐垂眸答道:“此诗名行路难。”
言谈恭敬却难掩得色。
“好诗!好名!老身半生倥偬,如今回首,能送给晚辈的也不过一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苏小姐当真好才情,好胸襟!”
沈老夫人缓了缓道:“苏小姐有空的时候可以常来沈家,同韫儿作个伴。”
台下又是一片嘘声。
苏婉乐凭着这三首诗竟成功入了沈老夫人的眼,瞧着台上淑妃娘娘的神情也是极满意的,苏婉乐今日算是在这西京城中站稳脚跟了。
苏婉乐下台后,再敢选诗的人便寥寥无几,毕竟苏婉乐珠玉在前,谁还敢班门弄斧,若是做不出更惊艳的诗,岂不是贻笑大方。
在这期间,苏婉盈上了台。当的是红唇娇艳,美目含情,按照在慈安堂练习的那样上台作了一曲丹青舞。
只见苏婉盈以柔软的身躯作笔,腰肢袅娜,莲步纤纤,天青色的裙摆在空中晕开划过,看那轨迹可辨,正是国泰民安四个字。
一曲舞毕,得到了一片好评。
苏婉盈自是神采飞扬,王氏神情也是越发得意,毕竟她苏家的一届庶女都能如此出色,实在是让她扬眉吐气。
没过多久,沈礼便高声念道:“苏家,苏清嘉。”
有些人猛地没有反应过来,苏家何时有叫苏清嘉的人了?
等反应过来才想起,这竟然就是苏家出了名的胸无点墨的二小姐。由于才疏学浅,不说城中的文人雅集,就是这寻梅会都从未参加过,今日竟然破天荒地来了。
众人饶有兴趣地看向台上,这一看可不得了了。
台上的女子一身桃红华裙,眉间一点梅花点缀,满头金饰却丝毫不落俗套,反而尽显雍容气度,烟波流转间更是从容不迫,和自卑怯懦的传闻不能说是丝毫不符,只能说是毫不相关。
台上的三人却均目光灼灼看着苏清嘉,不同的是,沈老夫人是探究,淑妃是敌意,玄妃则是鄙夷。
苏清嘉静静地站在台上,突然吹来一阵北风,桃红色的裙摆猎猎作响,两辈子加起来,她还是第一次站在这么多人面前,而这种感觉,似乎还不错。
沈礼对苏清嘉似乎很有好感,竟主动问道:“苏二小姐,今日选的什么类别?”
苏清嘉回过神来,谦逊地答道:“小女选诗,还请沈老夫人赐题。”
见苏清嘉果然选了诗,王氏笑的像一朵北风中盛开的老菊花。
旁人见状好奇问道:“你家二姑娘竟也会诗?”
陈夫人笑着说道:“她家二姑娘那叫一个不学无术,小时候不仅上学堂会睡过头,那习文的作业都是找别人代写的。”
“从来不参加雅集,而且穿衣品味极其特别,又一直养在深闺,哪里能做的出诗,更何况三小姐珠玉在前,便是能做出好诗也索然无味了。”
有人好奇地问道:“可最近城中不是在流传说,苏二小姐是被苛待……”
见王氏神色瞬间沉了下去,这人又连忙闭嘴不言,毕竟这苏家虽普通,却出了苏婉乐这种惊才绝艳之人,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