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气屡禁不止,还有拔高之象。
他有些犹豫,自家孩子这般淳朴能像泥菩萨一样不为其所动吗?
老太太将他的思虑看在眼里,使了眼风。
屋里丫鬟婆子鱼贯而出,等外人都走了,老太太就开始掏心窝子:“说个不好听的,你这般拼命做事,身子也不如以前强健,近几年平安脉我也看了,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不少,小病成疾久难医,到底是不如从前”
“你不为着族里,也该为这母子俩合计合计”
赵永禄余光斜视了一眼年幼的儿子,柔若无依的妻子,以及肚子里的孩子,自是发愁。
就是这般,他才不放过族里任何一个后生,但凡有点慧根,他都带到府中考察几日在送到学堂,就是希望给儿子找助力,兴旺家族,延续他带来的荣光。
“母亲说得,自是在理,儿子省的”
“这就是母亲为着兴哥儿操劳的缘,儿子无能没有让母亲安详晚年”
作为一个混迹官场的老爷,赵永禄当然尽捡些漂亮话给老太太抬高帽。
老太太也是见过一些场面,什么是官话什么是套话,她自是听出一些,拍着小矮几,气笑了:“都是自家人,你也别用套话官话好话来糊弄搪塞我”
她晚年大多在老大家安养,一则是老大家较为富裕,没有那么多规矩;二则老二一大家子都是省事儿的,知道上进,日子不错,用不着自己操心;三则老三家脑子没开瓢,只顾着家里一亩三分地,没有一丝摆脱泥腿棒子的觉悟,老头子扶了一辈子也没扶起来,老太太算是放弃了,不想给自己找气受。
“既然老三家的事儿定下来了,老婆子我也不多嘴,你们只消管着就是,若是不听话,打骂也成,送回去也成”
那一大家子脾气偏执还听不了劝,反正她也没抱什么期待,
“族里大大小小的小子,你也看不不少,也帮衬着,咱们家算是尽力了”
“往后可要好好给恣哥儿铺路,我把着兴哥儿就是希望,兄弟俩以后有个照应..”
到底到了年龄,老太太有点萎靡不振,说了几句话便没了精神头。
她拿着手帕捂着嘴打哈切,一脸疲倦,眼窝深陷,“恣哥儿刚刚也没吃好,老二媳妇儿你给孩子再弄点可口饭食,我跟永禄在说几句话”
“孙儿告退”“儿媳告退”
母子俩行了礼,一同离去,将地方腾给老太太。
待脚步声走远,老太太双眼睁开,浑浊的眼神此刻清亮有神,她拍着小矮几,示意儿子坐下。
赵永禄找了个离老太太最近的椅子坐下,伸着脖子,雎视着自家母亲,静候训导。
老太太瞧着儿子紧绷绷的样子,不由得幽幽叹息道:“..儿大不由娘”
“今儿我来你这里,除了怀民兄弟的事情,还有一件事情来通个气儿”
“据可靠消息:乐阳郡守要换人了,说是从京城下放的京官儿,算是空降。我估摸着这些年你为这头顶乌纱帽丢了多少银子进去,也没见上面冒个泡,咱们也不能走老一套,砸再多银子也没有人家血脉关系在那摆着。”
老太太这话着实把赵永禄惊了一跳,他瞳孔微不可察地振了振,只一瞬,又恢复了寂然,
他小步挪到老母亲身旁,眼神十分恭敬,长手一立,做足了姿态:“母亲这消息可靠吗?”
老太太用手帕撩了一下鬓边青丝,慢慢道:“真真假假谁又知道”
“你只管准备着就是”“那京官儿是武将出身,性格反复无常,听说不能人道,便从族里认了个义子,孩子在京城胡作非为,欺男霸女,出了名的混球儿,与你不是一个道上的,旁的也别想了,只要不交恶,算是给孩子们留条路”
这些新官旧官上任总归是神仙打架小庙遭殃,一步错步步错,稍有不慎就惹一身,她本想靠着联姻抬高自家门楣,当初老二娶周氏时,她甚是不满意,拉低了家里的门楣,后来又有了老三那一档子糟心事儿,联姻这些事就不了了之。
眼看着半条腿还在黄泥里,孙儿们也适龄科考,老太太当然着急,可不能让赵家的基业就断送在恣哥儿这一脉,故而她很看重恣哥这一辈婚姻大事,更关注官场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
赵永禄心里有了底,倒也不怕,反正上级是文官出身还是五官出身,他是摸不着也碍不着,还不如就做好自己的差事。心眼子再多也没有布局的人多,别走着走着就把自己走到悬崖,退无可退,无路可走(自取灭亡)。
“谢母亲教训,儿子省的”“这就提点下面的人干活机灵点”
他左手叠着右手,施施然行了礼,算是表明自己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