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
了码头的证据,那是一张张贩卖的照片。是在这民国20年正在发生的事。
在租界的法庭上,主持着民国律法的法官看到那些照片如坐针毡。
“我在船里醒来,想要逃,拼命地逃……”林末开启了最痛苦的回忆。
齐誉盛同样痛苦不堪,他双膝落地,伏跪在地,不忍去听。
法官却以案情复杂为由,当场休庭。
卓清慧不甘如此,追着道,“法官阁下,在本案中还有一场贩卖案。”
此时一锤定音,似若钟鸣警醒,卓清慧再不能言说什么。
法官随即宣判,“此案宣判,赵柏鸿谋杀林家父女,侵吞林家财产,卖女为娼。处以死刑。朱秀丽伙同赵柏鸿作案,处十年刑。赵家易伙同赵柏鸿作案并杀人,处死刑。”
卓清慧松开了她的证据。
林末垂下了失望的眼睛。
在结案的那一刻,齐誉盛义愤填膺地发问,“就这么结束了?码头的案子呢?那艘船呢?我妻子的公道呢?”
未有人作答,一场宣判已经结束,法官离去。
在庭审席外,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有个一身黑衣的老妇人慌忙离场。
她口中念着,“她怎么会是如堇?”
她慌张错乱,用黑色的大衣裹着她的袄裙,她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悬崖处。那个人就是李思敏。
她坐上车,赶往万和航运。
庭散,赵柏鸿被警察拉走。
他凝视着林末,看到的是一个把牛排扔在地上,告诉他一定要记住她名字的林末。
那是一个舞女,是一个娼妓,是骗了他股份,占据他所有一切的骗子。
她是赵如堇,那她就是来夺回她的一切,她是来报仇的。她的处心积虑又是何其可怕,一步步让他坠入了深渊。
林末,Molly,茉莉,她确实在祭奠她的母亲,她的过去。她没有死,便回来夺回一切。
赵柏鸿不能忍受他失去所有,他朝着林末大嚎,“你有什么资格夺走我的一切,你只是个女人,是个舞女。你根本不配有这些。”
无数的相机再次对准了林末,只要提及舞女,他们就激动万分。而那个转瞬成为赵如堇的舞女更是世间稀少。
但相机没有来得及拍到林末,却拍到了冲来的齐誉盛。
他冲开了记者,夺了一台相机,把钱塞给了那个失去相机的记者,“我雇你拍赵柏鸿。”
记者楞楞收了钱,拿过相机把镜头对准了萧柏鸿。
齐誉盛就在这时朝着赵柏鸿冲过去。那个群情激奋的齐家大少爷当场打了赵柏鸿一拳。
这一拳把记者的目光都吸引而去。
“赵柏鸿,在你死的那一天,我齐誉盛会给你贴喜字。”
赵柏鸿恼羞成怒,“我有什么错,他们林家一辈辈享福,我们家穷了一辈辈。他们家没生出儿子,反正继承不了家业,那就换我来。这就是在街上看到钱捡了而已,那个老不死的还应该感谢我入赘!”
“那你就感谢我送你和你儿子一起走吧,”林末的声音在遥远之外,赵柏鸿直到现在还不能相信她是十年前被卖掉的赵如堇。他看到的是一头侵夺他一切的野兽,她占据着她不该有的胜利对他说, “因为我就是把街上的钱再拿回来而已。”
极度的震惊与惶恐占满了赵柏鸿的眼睛,六个月里发生的种种袭来,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六个月前也是你在背后搞鬼,让我一无所有。”
林末眉眼稍稍一抬,冷泪落下,嘴角似添了轻蔑。
六个月前,是赵柏鸿失去所有的开始。新闻说他堵局失败。他输掉的是一场和英国使臣的赌博。
那个英国使臣是Kate女士的熟人。他好奇Kate女士手中最昂贵的商品。
林末依然以冷漠面对,她告诉他,“We don''t believe that you can twist the wealth around your finger.”(我们还不相信你可以把财富玩弄于掌心。)
对于英国绅士来说,受到质疑是万万容不得的。他为了证明自己,开了一场赌局,邀请商界人士。
他把舞厅的姑娘都带去了,她让姑娘们打牌。承诺谁赢了,就可以指定堵局的最大输家。
赵柏鸿在外头赌得高高兴兴,林末在里头赢了那一场牌。她指着赵柏鸿,“Let me see how he is ruined.”(让我看看他如何失去所有。)
赵柏鸿从那个时候开始入了局。
这一场局,林末花了十年的时间才有机会开始。
她用先忘记自己是赵如堇,然后成为一个舞女,成为Fallen Angel最昂贵的商品。她去搜查赵柏鸿的犯罪证据,将所有的线索和物证收集起来。
然后她要在辗转花丛的绅士们之中拥有一点立足之地,只有那个时候她才有资格拿回她的一切。
世界就是丛林法则。赵柏鸿可以用,林末也可以。
纷纷扰扰中,在记者相机里留存的最后一幕是昏厥的赵柏鸿。
原以为是一场腥风血雨,原以为会花很长的世间,但结案来得很快。有些事最终还是轻描淡写而过。
在世间唯一澄清的,是那个口诛笔伐的舞女,曾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子。她是被赵柏鸿卖掉的亲生女儿。
那么这个舞女的罪名在世间就显得没那么大了。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