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风的颜色
风的颜色是黑的,我头发的颜色也是黑的;风的头发是长的,我的头发也是长的。 柳树也开始甩动它的长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的头发再长,能有风的头发长吗? 尘惜站在校门口对面的台阶上,风吹动了她的长发,她停止了对风的遐想和对柳树的嘲讽,也拉扯起自己的头发来。拉着扯着,头发就黑了。 “我不喜欢黑色,我想自己的头发是黄色的,就像池塘边的柳条,又嫰又黄,又飘又柔。”尘惜又甩了甩自己的头发,说。 池塘在学校的西北角。岸边的垂柳是嫰黄的,岸边的红梅是粉红的,岸边的竹林是青翠的。 “垂柳是我,红梅是你,竹子是林婉。”李雅倩和尘惜有一天大课间偷偷跑到池塘边,尘惜折了柳条,编成花环,戴在头上,一脸春风地说。 “那你就是妖精了,呵呵!”李雅倩把她头上的柳圈拿过来,戴在自己的头上。 “我还能有你妖吗?”尘惜说着要打李雅倩。李雅倩顺着池边跑了起来,尘惜在后面紧追不舍。 那天,她们看见柳树的头发随风飘了起来,像用飘柔洗过一般,柔软秀美。 “还嫌不嫰?再嫰,白子瑞就疯了。”李雅倩拉了一把尘惜的头发。 “他还得靠边站!”说着,她俩就进了教室。 教室像澡堂子一样,比澡堂子还澡堂子。 “不要讲话了!都给我坐好!”郭丽站在讲台上,对着下面的学生,挥舞着手中的戒尺。 “班长,你的发型怎么又变了?哈哈哈!”白子瑞跳到了板凳上,张牙舞爪,像个疯子。 李雅倩这才注意到郭丽的新发型。郭丽新做的青木灰棕色的发型给人一种蓬松感,在发尾处内侧做C字内扣,让她的鹅蛋脸显得瘦削优雅。 “白子瑞,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神经病!”郭丽把戒尺刷在了讲台上。 “吵!吵!吵!第一堂课就吵!都给我站起来!”董老师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班级后门口,脸色阴沉,像一块生硬的铁。 董老师在学生中间巡视了一圈,让学生坐下,开始订正作业。 “申新,站起来!怎么第一堂课就瞌睡了?你看你的试卷,都沾满了你的口水。”董老师走到申新座位前,在学生们的笑声中把睡得正酣的申新揪着他的耳朵拉了起来。申新是班里有名的睡觉大王。龙行雨送给他一个封号:睡神!他也很享受这个封号,逢人就说:“我是神!你是神吗?” “下面我们开始做第3题,请所有学生把文段再认真读一遍,过会我来提问。”董老师布置完任务,又走下讲台,开始巡视。 李雅倩摊开了试卷,读起下面的文段: 三藏见了,叫:“八戒,沙僧,悟空才说这里旷野无人,你看那里不走出一个人来了?”八戒道:“师父,你与沙僧坐着,等老猪去看看来。”那呆子放下钉耙,整整直裰,摆摆摇摇,充作个斯文气象,一直的䩄面相迎。真个是远看未实,近看分明,那女子生得: 冰肌藏玉骨,衫领露酥胸。柳眉积眼黛,杏眼闪银星。月样容仪俏,天然性格清。体似燕藏柳,声如莺啭林。半放海棠笼晓日,才开芍药弄春晴。 那八戒见他生得俊俏,呆子就动了凡心,忍不住胡言乱语。叫道:“女菩萨,往那里去?手里提着是甚么东西?”那女子连声答应道:“长老,我这青罐里是香米饭,绿瓶里是炒面筋。特来此处无他故,因还誓愿要斋僧。”八戒闻言,满心欢喜。急抽身,就跑了个猪颠风,报与三藏道:“师父!吉人自有天报!师父饿了,教师兄去化斋,那猴子不知道那里摘桃儿耍子去了。桃子吃多了,也有些嘈人,又有些下坠。你看那不是个斋僧的来了?” “猪八戒真色!”龙行雨小声嘀咕着,还是被董老师听到了,揪了一下他的耳朵。 “看完了吧?下面我开始提问。”董老师把自己的试卷,拿在了左手。问:“猪八戒口里的女菩萨是谁?” “老师,我来回答!”龙行雨手举上了天。 “好,龙行雨,你说。” “是南海观音。” “哈哈哈!”班里一阵哄堂大笑。 董老师也苦笑了,很不自然的笑。接着他点到了林婉的名字。 林婉响亮地答到:“白骨精!白骨精变的村姑。” 董老师表扬了林婉,又紧接着让学生理解文段中的诗词。 白子瑞第一个举手起来回答,说“老师,第二句我看懂了,就说白骨精露出了自己的胸,来引诱唐僧和猪八戒。” 班里笑声四起,尘惜笑得头靠在了李雅倩的肩上。 董老师也无奈地笑了下,拍着白子瑞的肩膀,说:“你还是个人才呢。” 董老师走上讲台,给学生讲起这首诗来:“这首诗词描写了村姑的肌肤细腻,眉眼俊俏,花容月貌……” 学生们都瞪大眼睛,听董老师描述白骨精的外貌。董文峰看到尘惜摘下自己的发带,把头低下去,头发就像黑色的瀑布垂了下来。尘惜右手做梳子,一下一下梳着,梳理整齐了,左手把头发握着,右手的发带就把头发绾进去。 “尘惜,你上课还在扎头发,注意力不集中!” 学生们把目光聚集到尘惜的头发上:一束长发,青黑柔顺! 有的女生不自觉地捋了下自己的头发。 董文峰讲到第3题改病句的时候,班里学生趴下了一半。 “单小飞,你起来回答。”董文峰再次点名提问。 “白骨精!”单小飞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