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我和你
我和你的相遇 怎么说呢 就像一株春天的玫瑰 刺疼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 白燕青说,这是三年前,他在花鸟市场,和一只八哥对望时,八哥对他说的。 白子瑞说:“老爸你真能吹。” 白燕青说,你要多听,用心听,才能听出来。 后来花鸟市场拆迁了,那只八哥随着主人去了远方。 花鸟市场,就在白燕青住的小区附近。闲暇之余,他就过去转转,看看花,听听鸟鸣,他就是在那个时候相遇了八哥。 从一侧大门进去,左首边是浴室。浴室很老旧,从外面看很逼仄,窝在一个觡旯里。但进去后,会发现里面很大。里面是浴池,靠近外面的是休息大厅。经常有浴客在大厅里打牌消闲,白燕青是浴室的常客。老刘是跑堂的,给客人上上茶水。浴客多的时候,搓背的忙不过来,他也会顶上来。 他在给白燕青搓背的时候,白燕青问他过去在哪里干。 他说,他原来在泗洪一个浴场,那里人比陈州人有钱,搓背的和技师都能挣到钱。一个新来的技师叫小王,每天挣钱不如别的技师多。老刘就教她,穿得多了,不行,上下都要穿得少,穿得越少,客人点你的越多,还会加钟。小王刚开始还不好意思,渐渐胆子放开了,挣得的钱也越来越多。 白燕青说,老刘,你管当老板了。 老刘说,白总,我哪有那个能耐,只能给你们老板倒倒水罢了。 门的右首是按摩房,一个老太婆经常坐在门口的沙发上,茫然地看着过往的车辆和行人。生意萧条得很,不知道是怎么撑着的。 朝前看,就是卖鸟的大棚子。黄鸟白鸟黑鸟大鸟小鸟,那么多的鸟,他刚开始一只也不认识。它们在鸟笼里叽叽喳喳,跳上跳下。 他想:人真有意思,什么都能拿来玩。 再朝里面走几步,就是卖花草花木香火的地方了。白燕青在那里买过几盆吊兰和虎皮兰,都没有养活,也就懒得再买。 右转,会看到许多人在斗枪炮,旁边还有许多看客。卖香火的店前平常能摆四桌。他站在其中的一桌前看了一会。牌客们神情专注,洗牌、抓牌、出牌,有条不紊。这里的人,玩的小,玩一块两块三块的。庄家不打后面没人接,一家一块。看底牌打,输赢一家两块。不看抓起来就打,输赢一家三块,就是说,打一牌,庄家最多输赢九块钱。观战者大多会围着庄家看,看他补了哪些底牌。他们偶尔还会评论几句。 这是多年的棚户区,上面电线网线密布,存在着很多安全隐患,拆了,也是必然。 花鸟市场和浴室都拆了,环境变了,人的本性没有变,该玩还是要玩。汽车站搬走以后,老刘就从家里带来了几张小方桌和小板凳,摆放在汽车站走廊下,天凉快的时候,就搬到走廊下的水泥地上。打牌的人,一人出一块钱,五桌人都凑齐,也能挣个二十块钱。 后来,汽车站被人租去开饭店。老刘和玩家门就把场子转到汽车站对面的小公园里。 白燕青下午忙完了,就来到小公园,坐了上去。 打了几牌,小南京蹲在他的跟前。 小南京六十岁了,长得精瘦精瘦的,到一个饭店去吃饭,女老板喊他小伙子。一般男人可能会很高兴,说明在别人眼里自己还年轻啊。 小南京眼一翻,说:“没大没小,张牙舞爪,我都是半截老头子了,喊谁呢?” “你今天酒钱挣不到了。”小南京对白燕青说。 白燕青说:“打牌有益于身心。不在于输赢。” 小南京说:“对上有益,对下无益啊!” 白燕青说:“天天怂扯。” 上面四家都不打,白燕青直接把牌抓了过来。一个四子,一个小猴,一个二子,一皮蛋,对3子,对七子。出了一个九子。白燕青还有一个五子没有出。 下家出个十子。上家出了一个老K。白燕青放了。上家继续出了个老K,白燕青继续放。下家出了一个2子,白燕青出了个小猴。没有人要。白燕青又出了三个8910带三对。没有人要,白燕青又出其它对子,手里还有四个4子,四个皮蛋,最后轻松赢了,三家送来六元钱。 小南京跑到旁边的香樟树下小便,过来裤带也不系,说,凉凉里面的臊气。 “昨天晚上烧烤城,两口子喝酒喝高了,干架。男的拿啤酒瓶砸老婆,女的摸菜刀砍丈夫。围观的关众打了110。警察来了以后,女的说,我们两口子打架,你们警察也管?”小南京点了烟,说。 董文峰问什么原因打架。 小南京说:“真鬼吊,两口子结婚六年,为了纪念,喝高了。我就在旁边看,狗日的看空。” 董文峰这局输了,一家给了三块钱。 小南京说:“你们回去都搞点小酒,喝得晕乎乎的,到洗脚房洗个脚。” 董文峰对面的一个老者说:“每有钱啊。” 小南京说:“你要这么多钱干嘛?黄土埋半截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留给谁?学会享受,对得起自己!” 说完,小南京要抽烟,烟盒子一掏出来,是空的。他把空烟盒子握了,扔在脚下。 “妈的,早上才买的烟,又没有了。”他说着,就起身去买烟。